
生日快乐,小回。
忽然想先写一遍你的名字。
沈,星,回。一个念起来会笑的名字。点出发,横收尾,记二十二笔。笔笔难书……
意思是写成容易,写好太难。
如你本人。
我企图用只比四分之三个年多些的时间了解你。慢慢款款地走,发觉目的地似乎仍有些遥远。
想来也是,练好一手字也得要个三年五载,大概二者都急不得。于是去珍惜笔下生出的每个字。也许横歪竖斜,也许结构偏塌,但想来你也不会笑我,便爱毫无顾忌地写。
搁笔后总忍不住去摸一摸。拇指压着正面道道墨痕的凹陷,食指抬着背面略显粗糙的凸起。每每如此,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福至心灵地把我牵引向你。
小回,写下你的名字后,又禁不住添上一串数字。1016、214、21、9……我对数字从不敏感,如今也记得几个特殊的,逐一叠加,都与你有关。
好像世界上有意义的东西多了些;好像一年中的盼头不知不觉增了几个;好像我的生命在与你的交互中重了许多,便贪心地想走得更长更长,和你一起。
小回,现在已是深秋。风的味道有些生涩,树慢慢多了干条。你说不喜欢“悲春”的说法,大概“悲秋”也是一样。从前我想起秋天,不可避免地眼里要落一地叶子。现在因为你,更多想起的是它们在离别之前,是金色的,灿然一片。
小回,说起秋,想起月。望见你,就望见我对月亮的所有幻想。银色,蓝色;你的头发,你的眼。说话的调子淡缓平和,像盈月温柔的弧边。有时也翘起尾钩,逗人的时候,吃醋的时候,佯装生气的时候,是带尖儿的新月。
小回,又想到你会自称星星。我对天文见解浅薄,只记得地理课提到的行星北斗,也有天狼、紫微等大众常爱挂在嘴边的星宿。但又不禁痴迷于研究室女座α、角宿一、双星——在你翻书时呢喃的细语里,在夜晚和你坐在草地或阳台上抬头的时候。
小回,秋日还有南飞的雁群。城里当然看不见,只能在脑海里想象。提起这个,只是有时想过和你成为两只鸟。不一定是什么比翼鸳鸯,被世俗赋予期待和意义的角色。只是普通的两只鸟,可以看河流山川,日月轮转。只是不要做无脚鸟,穷极一生地飞行,因为还想和你在巢里歇歇脚,在小家里互相梳毛。
小回,鸟儿会飞向世界。世界尽头是什么样,天涯海角又在哪里。我知道你去过很多地方,因此时常想向你寻求答案。险峻的,平坦的,鼎沸的,冷清的,停泊在夜里安静的公路,追凌晨五六点磅礴的日出……一般发散不了太久,就会恰逢时宜地对上你的目光。这样答案便已经知会,不必再问。
细细想来,大概是屋里的一盏暖灯,能映出两只人影。
小回,若我能有一尾萤火,就为你点在灯上,再说一句“欢迎回家”,永永远远。
其实我不敢轻易说永远,但如果是你,我也想踮起脚尖碰一碰“永远”。毕竟你说,永远拆开来不过是每分每秒,下一分和下一秒。
小回,从现在起天气要愈发冷起来。日光会变成白色,哈出来的气不久便会清晰可见,楼房的颜色将要上一层硬挺的灰——世界的足尖迈向冬日。
可我却好像能听见心脏拔节的声音。深夜偶尔,和春雨里淋着的笋一样。只是因为想你。想到你,就又回到万物生长的季节。
小回,会不会有些想发笑?这样说来好似你有天大的本领,能扭转时空。
也许你真的能扭转,因为你在信里写“也许深空之中,有一颗星星正在穿越无尽黑夜,即将来到你的身边”;因为你说“也许这颗星星,就是为你而来的”。
如果是真的,那一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有没有同伴陪着你?会不会在相似的黑暗中迷路?会不会遭遇乱流的冲击?
会不会在每个难眠的夜晚念出谁的名字,会不会在某一刻因为思念和迷茫溃不成军……
希望以上的一切都是我的设想。
若你这样做了,那我可真要往你胸膛锤两拳。如此冷静又聪明的沈星回,怎么算不出事情的利弊。
可是又舍不得。
别惊讶,想到这些,只是因为你每次重逢抱住我说想我时小心翼翼又珍重;在我受重伤时生气心疼又后怕。
原谅我天马行空的想象。
不过春夏秋冬变幻中,我更多感到的是骄傲:听你评价自己是居家旅行必备,放心大胆地“讨价还价”,脱口而出“还不如去喜欢我的人身边”……你的恃宠而骄是我成就感的来源。
我猜你也会骄傲。和我骄傲于你知晓我的心意一样,骄傲于我也知晓你如此用力又轻盈的爱。
我已说不清从何时起就被你吸引,可能是当你望向我时,我也会不自觉地望向你。可能是当你笑起来时,我也不自觉跟着笑了。
小回,其实以上都是些漂亮话。其实见不到只会说好想你,见到你也只会说最喜欢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在如此特别的日子,我却说不出更多祝福,只会一点一点谈些与你有关的小事,一遍一遍地重复希望你一切都好。
一切一切,所有最好。
这应该算很贪心的祈祷,因此以防万一,又要虔诚地挑一个出来,挑一个最希望实现的。
希望你不用去追求,自由也会降临在你身边。
而你爱的和爱你的人,不用祈祷,也会一直一直,陪伴在你左右。
生日快乐,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