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府里有一个管扫地打水的小丫鬟。
小丫鬟最喜欢偷偷看你和沈星回两个人一起的场面。
只要你和沈星回待在一起，小丫鬟就会看得脑袋热热的，回到屋子里提笔疯狂记录下你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小丫鬟说，她要把你们的故事写成话本。
桃花说让小丫鬟少跟着人家两个人跑，省得再像上次那样出糗。
桃花说的“上次”，是有一次小丫鬟抓着扫把，从厅堂一路扫到宅邸里的学堂，在窗口偷看你和沈星回做功课。
沈星回看起来昏昏欲睡，和小丫鬟平时偷听夫子讲课时一样；你在他身边，伸出手往沈星回脸上猫了过去……
*
花树伸枝芽，顺着窗口探进学堂。
你和沈星回在靠后的位置，乖巧的犹如两个真正的学生……大概。
夫子在讲课，你本该认真听课的。
当然是“本该”……罪魁祸首肯定是这个沈星回。
他脑袋一点一点地睡着了也就罢了，右手却不知何时把你的左手也牢牢牵住了。
其实你知道，哪有什么“不知何时”，是你一向不会拒绝。
他刚开始犯困，眼神看着朦朦胧，其实分明眼底清亮。
他伸出手碰在你手侧，一寸寸覆到你手背。
你惊诧，扭过头看见他好似无辜的迷蒙眉眼。
他不说什么，你就投降了。
手心交握的地方有些发烫，烫得夫子颂道的声音在你耳边忽远忽近。
沈星回好像有感知，微微动了动，牵着你的那只手松了松，复又紧握。
他像是梦呓里不满足于掌心的触碰，手指轻动穿过你的指缝，十指相扣。
其实你很喜欢沈星回的触碰，只是在这种朝代，在这个场合，你总感觉有些紧张。
沈星回倒是好像很泰然自若。
嗯……总有种输给了他一点的感觉。
你抿了抿嘴，眼睛滴溜溜转一圈，右手悄悄摸到了桌上的砚台，指腹卷了些里面未干的墨水。
低着头微微抬眼瞟了一眼，夫子正背对着众人谈论春朝仪式，话头似乎已到尾声。
就是现在，在这个游刃有余的沈星回脸上画一个花猫好了！
你起了坏心思想偷偷捉弄沈星回，趁着空档伸向沈星回的脸。
做坏事当然要快，你稳定又迅捷地摸向沈星回的脸颊，指节挑开他碍事的头发……
好烫。
你愣了愣，曲起沾着墨水的手指，摸了摸沈星回的脸颊。
热的，红红的……耳朵也是。
你几乎是下意识地向他的方向歪了身子，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脸。
学堂的阳光太盛，晃得你一直看不清他泛红的耳朵。
透过绒毛与皮肤、铺散开的呼吸和温度，你好像看透了沈星回的“泰然自若”。
盯。
沈星回合着的眼皮下动了动，骨碌。
你伸出手捻一捻耳垂，那被你忘却的墨水还是蹭上了沈星回。
只是，这个人好像更烫了。
捏捏。
沈星回的呼吸好像也重了一点。
你抿着嘴，不笑出声。
捏捏……
沈星回倏地睁开眼，这下看来不困了。
你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作乱的手正回身子，不看沈星回摸过耳垂后丢过来的委屈眼神。
但你侧着头冲他小声开口：“沈星回，我也赢了一次哦。”
沈星回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大概是因为，你也红着耳朵捏紧了他的手掌吧。
*
小丫鬟看到了一切，小丫鬟在窗口无声尖叫。
小丫鬟看着你和小公子走出学堂，两个人挨得很近，看不清有没有牵手。
必须确认！小丫鬟抱着扫把冲了过去，小丫鬟砰地一声被门槛绊倒了。
你和沈星回吓了一跳，弯下腰想要扶起头上正迅速鼓起大包的小丫鬟。
小丫鬟抬起头看着你，几乎是激动地呜咽：“呜呜……我磕到了……我磕到了……”
你：……好像哪里怪怪的。
02
小丫鬟今天没有扫把可抱了。
管事的让她老实一点，让小丫鬟把花神需要的水端过去。
宅邸很大，她远远地看到你和沈星回从后花园散步过来。
你站在沈星回身前，笑着同他讲话。沈星回眉眼弯弯，听你谈天说地。
小丫鬟不能错过，她抱着水盆提步奔跑。
由于某种旨意，小丫鬟在接近你的时候摔倒了。
水盆被扔了出去，水打湿了你的裙摆，还有突然闪身而来的沈星回的大半个身子。
你抓着沈星回的胳膊紧张兮兮地检查了一圈，沈星回只是摇摇头说没什么。
小丫鬟抬起头，眼泪汪汪，脸红红。
你：“……你又磕到了是吧？没事，你去忙吧。”
*
趁着春朝庆典的前一天诸事妥当，你和沈星回本打算在这座古城逛逛的。
可眼下……
沈星回身上湿哒哒的，你也只能先拉他回客房换件衣服。
说是拉着一起，也只是你在杵在门外等他。
沈星回的声音却从屋内传来——“搭档，你能不能，来帮帮我？”
“帮帮你？你怎么了？”
你转过身，扶在门框上，隔着薄薄的木板提高了些音量回应。
“沈星回——？”
沈星回却没回应你，你有些心慌。难道沈星回出事了吗？
自从和沈星回突然穿越时间来到这里，你的心里总是有几分你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担忧。也许……是你怕他会消失吧。
心里一下乱了起来，你也不管不顾地推了门就走进去。
屏风之后，好像是沈星回的身影。你着急地走近：“沈星回，你——”
沈星回赤裸着上身，捧着衣服正无辜地看着你。
“……”
你一下红了脸，立刻转过了身。
“你、你不穿衣服？”
沈星回的声音在你背后响起，带着一点点困惑。
“这件衣服我不会穿……”
“你不会穿吗？那你这几天穿的都是什么？”
“这件没见过。搭档……”
又是那个委委屈屈的声音，沈星回喊你时拉长的尾调，让你仿佛都看见了他垂下去的兔耳朵。
你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脸颊还在发烫。
你垂着头，刻意不去看他的身体，只是靠近他身边接过衣服研究起来。
他的身边有那么烫吗？你突然有些慌乱，只好强行镇定下来。耳际突然有些瘙痒，就像沈星回轻笑了一声。
你终于研究清楚了这件不算复杂的衣服，把衣服抖了抖，仍然垂着眼睛：“这件是里衣，这个是系带，从这里穿到这里，再……”
“搭档……”
他的声音从你头顶传来。
“……干嘛。”
“听不懂。”
“你……！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帮你穿？”
沈星回点点头。
“……沈星回，你好像学坏了。”
“嗯。”
他弯起嘴角，带着些耍赖的意味。看到你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沈星回向你又靠近了一些，伸开了双手。
“谢谢最好的搭档。”
你只好不停地左右扫起目光，为他穿上里衣。衣带从前面系过，又要穿到腰后，你不得不向他贴近了一些，双手穿过他的腰侧。
几乎是拥抱的姿势，所以沈星回也轻轻笼住了你。
“沈星回！”
你吓了一跳，却没有推开，锤了锤他的后背。
“好痛。”
你明明没有用力，沈星回却说痛，甚至向你身上歪下来。
一时间，你鼻尖都是沈星回的味道。
其实你和沈星回，也确实很久很久没有拥抱过了。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开始马不停蹄地寻找对方，找到之后，又在日夜为回家而奔波。
虽然你们在同一屋檐下，但毕竟人在古代，这里的礼节规矩比你想的还要多，你和沈星回除了学堂和准备春朝仪式都很少碰面。
今日的散步，原是为了独处片刻而准备的。
可现在，你和他却在未合的门扉之内，在长廊里穿行的宾客、下仆的脚步声里相拥。
你抿起嘴，笑意自己扬了上来。
你轻轻开口：“你是不是就想让我抱抱你，才找了这种理由？”
“嗯。”
沈星回又轻轻应了一声，埋到你的脖颈里。
隔着薄薄的里衣，沈星回变高的体温染上你的肌肤，连他逐渐清晰的心跳也传进你的胸腔。
他的手臂轻轻抱住你，感受到你的放松之后逐渐收紧。
“那一会儿还要去散步吗？”
你埋在他的怀抱里，问他。
“和你在一起的事，我都想做。”
你伸出手，忍不住摸了摸他头发软软的后脑勺。
“好。那我们都做。”
“那……”
沈星回微微松开怀抱，垂下眼睛看着你。
你伸出手捧住他的脸，轻轻印上自己的嘴唇。
沈星回的嘴唇很柔软。他轻轻啄吻着你，一点点启开你的嘴唇，湿热的呼吸烫得你有些昏沉，烫得你想要张开嘴巴，去接纳更深的触碰和试探。
吱呀一声，有微弱的关门声传来，你没听见，沈星回瞥了一眼又收回。
毕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不知从哪里跑回来的小丫鬟，掏出一只毛笔，开始疯狂地书写。
桃花问她写什么写得满脸通红，小丫鬟目光坚定地抬起头。
“桃花姐姐，我刚刚做了一件大好事。”
“什么好事？”
“我给牛郎织女关好了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