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一个梦。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气味,像焦汽油,或者是什么东西朽烂了。天空变成血红,黑色的雾气凝成怪物的眼睛,四处都是刺耳的尖啸。楼房倒塌,树木摧折,感觉整个世界都完蛋了。你蜷缩在一处角落,暗自祈祷不要太快被发现。
可惜梦里总是怕什么来什么的,你看到诡异的红眼球突然出现在你眼前,怪物的利爪迅速袭来。小小的你避无可避,眼看着就要被吞吃入腹。
你捂住了眼睛。
但是预想的伤害并没有真的落在你身上。你从手指的缝隙往外看去,眼前令人不安的猩红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金光。你看见后面有一个挺拔的人影,四周闪着星星点点的光。再细看一眼,祂的神态温和,洁白的羽毛半遮眉眼,看上去像是神明。
祂倾身向你伸手,银发随着动作垂落。你想着祂的头发摸起来一定很软,借着力道站直身子。祂的衣服银光流转,刺绣的纹样十足十的精巧。你愣愣看着祂抚摸你的头顶,脑子乱乱的,一时间定在原地。
脚下有一些柔软的触感,你试探着踩了踩,像一脚踩上了毛茸茸的毯子。低头看去原来是新生的草叶,其中夹杂着蓝盈盈的小花。面前的神蹲下身与你平视,眼睛也是蓝盈盈的。你闻到太阳晒过的香气,忍不住向祂张开手要抱。祂环着你的腋下将你抱了起来,让你稳稳坐在祂的臂弯里。
“你好漂亮。”你说,手已经揉上了祂的头发,确实和你想象的一样好摸,像小兔子的毛毛。你笃定这是小兔子神,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想找到祂的兔子尾巴。祂护着你不让你跌落,声音温温柔柔的:“在找什么?”
“我在找你的兔子尾巴,你是小兔子神。”你坐正了看他,看到祂脸上的羽毛,又觉得小兔子好像大概没有羽毛,于是改口,“小兔子天使。”
祂于是笑起来,像月亮也像星星。祂说祂是光明神,名字叫沈星回。
沈星回不是小兔子天使,但沈星回像小兔子。你缠着祂带你到处玩,认识了一只胖嘟嘟的小鸟和一只经常早上落在沈星回头上唱歌的小鸟。沈星回介绍说它们是胖球和小闹钟。沈星回喜欢睡觉,睡觉的时候身边会围上来一圈小动物,小松鼠小猫小狐狸。这时候你会在祂旁边四仰八叉睡开,醒来时往往是沈星回的大披风盖在你身上。而沈星回本人在旁边靠着树干看书,由着胖球蹲在祂头上叽叽啾啾。
大概是因为一开始你总是念叨小兔子,沈星回还会给你变小光兔玩。这下坐实了小兔子天使的名头,你闹祂,要祂显示兔子真身。沈星回从善如流给自己捏了个亮亮的兔子耳朵,又点一下你让你也变成小兔子。你盯着祂看了又看,觉得祂一定是全天下最帅的兔子,于是拉着祂跟你坐在一处,认认真真把祂睡起翘的头发都捋顺。然后郑重其事宣布:“我以后要和小兔子天使结婚。”
沈星回失笑,问你知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你坐正身子大声回答,就是要一直在一起,你也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沈星回说这倒也没问题,不过现在你还太小了,要等长大了才可以决定和谁在一起。你并不服气,不过还没等想到反驳的话,小光兔就吸走了你全部的注意。
然后你一瞬长大,变成了穿着长长袍子戴着宽檐帽子的魔法师。你也学会了变小光兔,于是两只小光兔天天一起坐在树上看星星。当再看到猩红色的怪物时,你坚定举起手中光剑和沈星回一起把怪物击退,还收集到红的黄的紫色绿的一大堆亮晶晶的石头。沈星回说等找到一颗特别的石头,就可以和你一起回家了。
你没有找到那颗特别的石头,但沈星回还是和你一起回家了。
可喜可贺。
夜色沉沉,你睡得并不安分。沈星回眼看着你在床上摊煎饼,伸手把你揽到怀里轻轻摩挲发顶。你踢蹬一下安静下来,往他怀里又蹭了蹭,看动静好像还深呼吸了一下。
沈星回听见你在嘀咕什么,仔细一听,什么小兔子天使……漂亮兔子?
虽然不清楚你具体梦到了什么内容,但听起来好像是遇见了好看的兔子。
沈星回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你平时经常转发给他的萌兔视频,在床头比着小兔子的大小捏了一个光兔小夜灯。你看上去睡得安稳了一点,沈星回满意点头,给你拢拢被子裹好。你又开始念叨什么,声音迷迷糊糊的,依稀能听明白几个字眼。
“结婚……喜欢你……回家……”
沈星回顿了顿,轻轻拥住你。
“晚安,”他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