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雅不知所云

恬雅不知所云

这里是恬雅,谢谢你喜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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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光·上

104
一些古代师兄妹的拉扯文学??

南屏山内有一谷,唤“鹿苑”。

鹿苑内苍绿悠然、青溪映月;淙淙流水间,烟波浩渺,水雾漫天。林间多雨,山泉化作轻柔的羽衣浮在峰峦,雾雾霭霭飘散着,忽而又化作绵绵细雨落回山涧。鹿苑多文人,受邀者皆为名流政客,每月一次诗会、每季一轮筵席,在云京也算得上是一处清幽之地。

日暮将沉。

袅袅沉香中,白日幽静的鹿苑却变作另一番景象:绢缎换素纱,酒水替清茶;原本装饰庭院的诗画翻了一面——所绘有失风雅。

天空渐渐染上黛青,霞光交接处像是撑开了一张五彩的布。风铃声近了,它伴着悠悠的马蹄款款而来,叮叮当当,一声声清脆回荡在山谷。晚间爱起风,忽动的林荫将声响吞没。后方的车夫辨不明方向,他茫然的抬头,却见车顶灯笼亮起的银火。点点荧光蔓延在山间,忽明忽暗,浩荡的车队来至院前。

鹿苑——白日作诗,晚间寻乐。

看今日的阵仗,是来了批贵客。

你和其他姑娘列队站在园中,恭谨地等待贵人上前。这是鹿苑夜间的规矩,入园先挑陪侍。这里请的姑娘们大多来自云京有名的秦楼楚馆,包括那些自诩清贵的,难得露面的,都会在这鹿苑一展真容。故而,想来此者甚多。

但,更多的……是冲着鹿苑的主人而来。

不光是他们,你也一样。

没有人见过鹿苑的主人,可那不但表没有人不感兴趣。人是奇怪的生物,越是隐秘灰暗的,越是想一探究竟,可或许正是因为真相前总蒙着一层薄纱才足以令人遐想,所以聪明的人从未选择道破。

关于这一点,你早在三年前就知道了。只是可惜,那时候的你……还不够聪明。

你来到这里,自然也是有所求的。不过,与旁人所求之物不甚相同罢了。

抬眼,面前所过之人,皆带了半张银色面具。这是鹿苑的第二条规矩,来者不问姓名。

你不是真的陪侍,为了降低存在感,今日特意做了素净打扮,不过说是“素净”,却也只是少了些钗环。身上的衣裙是陶桃借你的,她说粉紫色衬得人好看,而那些金灿灿的物什看起来太重,你便只戴了原本就有的银簪。

你料定不会有人选你,索性合上眼,闭目养神。一阵突起的风吹散了周身萦绕的脂粉,趁着间隙你醒醒鼻子,却意外嗅到一股清冽的,如泉水般的味道。你恍然抬头,目光恰好落在月上。不,准确来说,是落到了一个身着月色长袍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与你隔着人海相望,你不能走过去,他也不曾走过来。凉风吹拂树梢,纷落的树叶打着卷儿划过池塘;皎洁的月从云后探出来,在湖面凝成浮光。你怔怔盯了他许久,指尖逐渐微凉。晦涩的夜分明令你辨不清他的样貌,可斑驳的影落在你的眼里……逐渐勾勒出记忆中的模样。你眨眨眼,月光洒在他的身旁,漆黑的夜,不知在什么时候迸射出一片星光。

要说他与旁人有何不同?

你垂下眼。

一抹银色在脑海中疯长。

“就她吧。”

闻声回神,一副书生模样的青年站在你的面前。他与你同样穿着“质朴”,你心下了然,朝他伏了伏身,浅浅笑过后目光便又不自觉瞥向一旁。你企图去寻那人。只可惜那月般的影子就真如水中月,镜中花;一个忽而,他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公子请。”

你邀他入座,由于你们来得晚了,便只分得末席。一张红色小案,不大,同时坐两个人甚至稍显拥挤。你跪坐在书生身侧,狭窄的空间几乎叫人肌肤相贴。你抬头望他一眼,虽不能透过面具看清他的神色,却也瞥见了他耳尖的绯红。你笑笑——他显然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谈笑间,鼓乐响,烛光满溢的大厅内萦绕着沉香。一匹匹紫金的绸缎绕过雕梁垂下来,金制的烛台交错摆放着,画栋也被染上金黄。

你收起笑去看殿中主坐,虽隔着帷幔与珠帘,却仍能看出那处空空荡荡。部分宾客似是早已料到此等开场,搂着怀中的美人继续说笑。你垂下眼,眼珠轮转两圈,又将视线投向身旁。你知道鹿苑的主人不会轻易登场,却不知……他是否有意隐匿在这人海茫茫。

酒过三巡,人渐劳。

书生不善饮酒,你便为他布菜。抬眼间,一道凌厉的视线从左前方传来。你心下一紧,眉头微皱,脸上却仍挂着一副笑。

那不是一道友善的目光。

殿内弥漫酒香,浓重的脂粉早已沁入大脑。明亮的烛火灭了几盏,青烟缭绕。忽明忽暗间,攒动的影晃了晃,你只觉眼前的光偏了几分,抬头便瞥见躲在云层后的月亮。

是在前院遇见的人——你想。

与他对视时,心砰砰作响。你不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看你,只觉方才揉进目光中的狠戾仿佛在顷刻间化作水一般的柔肠。昏黄的室内令人晕头转向,白色的光影散在银质的面具上,缓缓流淌。你虽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透过跃动的火苗察觉到一丝异样。

你想笑一笑。

笑一笑总是没错的。

你朝他颔首,略微伏了伏身,当你再次抬头的时候,却见他牢牢握住一杯酒。他没有选陪侍,一人坐在那张小案前,既不吃菜,也不饮酒。他端坐得像一幅画,像一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绝世传家。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你身上,与同这里格格不入的你一样,醉翁之意不在酒。

心思飘向远方。不知怎的,今晚旁人的视线总让你想起另一轮月亮。那人的眼平静又深邃,如空悠的谷,如沉寂的湖。你以前最爱拉着他躺下去看天,无论是白日也好、夜晚也罢,那一汪展湛蓝的湖水虽不深邃,却足以浸透十五六岁少女的心。

你嘴角扬起一抹笑。那人见了,心底却毫无欢喜。他的视线停留在你头上的银簪,一颗颗细小的花蕊在枝头绽放。在前院时他便注意到了你——一朵桃花开在牡丹中,不是牡丹不够惹眼,而是桃花太过艳绝。他曾经想象过,可来不及送你衣裙。今日再见时才感慨,果然——

该把春天赠与你。

往事最难回忆,他给自己斟了杯酒,愣神地看着你。他见你夹起一片牛肉送至男人嘴边,明知是作戏,却还是眉头一紧。堂间的烛火似是又灭了几盏,无人洞察异样,继续寻欢。他的指尖在杯口摩挲半刻,抬眼,又见你笑着附在那人身侧耳语。

“啪——”的一声,酒杯被拍在桌上。四周之人惊起,循声望去,却只见一个空了的桌席。

“公子,那边有人请您过去说话。”

你转头,见一位漂亮的侍女。你仔细打量着她,确定不是和你来的那批。她面上带着得体的笑,见你看她,便也朝你颔首。

书生愣了愣。初到鹿苑,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谁……特意“请”他过去说话。

“还不走吗。”似是句没什么温度的话。

你觉得那语气有些熟悉,却不想抬头看他。他不等书生作答,径直拉开他到你身旁坐下。方才的侍女替他更换了吃食,你歪着头打量他,不知此番他为何不肯作罢。

新来的男人显然要比书生更健硕些,他坐下时原本并不富足的空间显得愈发狭小。你们挤在案前,几乎眉眼相贴。他坐在你的身侧,几乎一伸手就能将你揽入怀里。你微微偏头,鼻尖擦过他的衣领时嗅到了阵阵清香。你原本该对这样的位置时刻保持警惕的,可或许是熟悉的味道……

让你陷入过往。

“大人喝酒还是用菜?”

“随你。”

你照例询问,他随意作答。

你拿起新的酒盏,缓缓注入醇香。馥郁的味道飘散到空气里,混合着微甜的香粉,叫人心花怒放。抬手,将酒盏递给他。男人的视线落到你的眉上,随后经过眼、沿着唇角颈间,来到了银色的酒盏前。

“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他没有接。

你笑笑,将酒盏再一次递向他的面前。

“您这样和姑娘聊天,是会被讨厌的。”

他注视着你,薄唇微抿。你的眼睛亮亮的,似乎在等他讲述后面的事情。堂屋分明是喧闹的,可此刻他却觉得安静至极,直到一声闷响落在心头,叫人仿佛听见南屏山上雪落的声音。盏中的酒晃荡着,逐渐归于平静。

“可我……又不是想被所有的姑娘喜欢。”

他接过酒,一饮而尽。仰头的瞬间,烛火洒在银色的湖面,一时波光粼粼。

银发——你认识的人里也有那么一个。你将视线下移,习惯性的去寻那双眼,微风荡起,吹得香灰迷了视线。再次睁眼时,你看到的是一双被覆在阴影下无法辨认颜色的眸。他注视着你,近乎瞬间,烛光闪烁,你见到了一片来自遥远的星野。

“啪——”的一声,酒盏落在桌上。随着最后一声鼓乐,首晚的筵席渐进尾声。

“你等的那个人,今晚不会来了。”

他留下一句话,便欲离席。你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他离开这里。月光,从敞开的大门倾泻而出,它替代了将灭的烛火将堂屋照得雪白。一阵眩晕来的及时,那人似是被抽去了力道,渐渐靠在你的肩旁。他瞥了眼翻倒的酒杯,轻声笑笑。

“你以为……我认不出你?”

你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指尖绕到银色的脑袋后方,系带一抽,银色的面具“哒——”的一声掉落到地上。

一双蓝色的眼与你年少时的记忆相互重合,那蓝色比你看过的所有天都要澄澈。心跳,难免漏掉。毕竟那曾是你最爱的眸,一双见了就忘不掉的蓝色瑰宝。心下,多了几分惆怅。你挑起他的下巴,浅浅一笑。

“那也太小瞧我了,沈星回。”

三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

你以为自己与沈星回大抵也算得上是心意相通,至少在他离开前……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他幼时家逢变故,在十岁那年被师父领进门。虽说他比你大上两岁,但进门晚,该是师弟,可不知为何,一向懂事明理的他唯独在做师兄这件事上不让分毫。师父说,他家里人生性淡泊,儿时也没有什么玩伴。那时的你觉得他可怜,心一软,便把师兄的名头让了出去。

刚开始,你还心有芥蒂。可时间一久,“师兄!师兄!”的叫着,便也觉得没那么拗口。

喜欢上沈星回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师父有时候不在家,便常留你们两个小鬼作伴。春天里,百花齐放,沈星回的手巧,时常为你编织一个个花环带上;夏日里,酷热难耐,林里吹来的风虽倍感凉爽,却怎么也比不过他脱下你的鞋袜后将脚浸在池塘;秋夜里,银月高悬,你和他攀爬到屋顶细数星光;冬晨里,大雪茫茫,你每每说冷,却在心中盘算着如何钻入他的塌上。

你最喜与他在桃林试剑。剑尖挑起花瓣,粉色的风夹杂着桃香,花羽再次落下时,胜负已见分晓。那个时候沈星回的眼睛还很亮,他总爱笑着看你,一汪湖蓝,无需多言便可将你溺毙其中。你们之间暧昧的事不少。相邀看花灯,熬夜秀香囊,你总是怀着少女心事应了他的邀约却又暗自烦恼。那时的你总在心里盘算着,却不知如何是好。

你把这份爱意同师父分享,可那夜师父却拉着你坐了很久,暗自神伤。

他说,沈星回并不适合你。

你呆愣的看着他,第一次对师父的话倍感迷茫。

“你爱疯,他爱静,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这里。”

你自是不信,决定找一天将一切挑明。

那夜,月色正好,沈星回如平时一样应了你的相邀。你什么准备也没做,为壮胆子,只好顺一壶酒离开师父的卧房。

刚走几步,大风起。

散落的树叶被卷到天上,和着朦胧的月影,洒洒洋洋。不远处,一颗金桂拔地而起,飘散的桂花吐露着芬芳,你猛吸一口,觉得今日的秋风正爽。你蹑脚向它靠近,却不想还是被树上的人影抓了个正着。

“又偷师父的梅酒了?”

温润的嗓音一如既往,循声望去,一个白色的身影靠坐在树上。沈星回无论在何时都偏爱素的衣裳,泛白的衣料被月光衬得皎洁,他把手搭在膝盖上,转头露出一个浅笑。

“难道你不想喝?”你走到树旁,拿着酒壶朝他晃晃。

沈星回探下身来拉你,另一手揽上你的腰。一股浅香和着桂花充斥在身旁,即便花香再浓,你也能精准地辨别出属于沈星回的味道。细软的额发擦过颈旁,不断变化的心跳令人生出遐想。你贪恋这近似拥抱的温度,耳廓泛红,就像以往他无数次拉你上去那样。

师父说的没错,沈星回一直很“偏爱”你,这种“偏爱”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你不是上不去那树,以你的功夫,脚尖轻点,一个转身便能坐在枝头,可你却还是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习惯了沈星回的纵容,而他,知道你的小心思,也从不戳破。

“给你!”

刚与他并排坐好,你便将手里的壶扔了过去。他轻声说了句谢,随着一声闷响,空中散开了醇香。你们以前总这样,一个人偷师父的酒,第二天一早并排罚站在书房。他说酒虽不是他偷的,但只要喝了便是“共犯”。

“共犯”——你喜欢这个说法。

“对了,这个给你。”

他从身上摸出一支银簪,看样式不像是市面上时兴的那种。你接过仔细打量着,原是一枝新桃即将在春日绽放。

“前些日子见你在集市喜欢,可当时我们没有带足够的银两,等我回去时最后一枝已经被卖掉了。”

他解释得认真,你一下就想起了那日在小摊上看中的银簪。当时你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其实你喜欢的也不是桃花,而是那个与你在桃林中试剑的人。

“所以,你就自己发挥创造了?”

那支簪子上还留有打磨的痕迹,一些地方歪歪扭扭的,看得出工匠是个新手。你虽嘴上吐露着不满,可眼睛早已弯成月牙。

“不喜欢?”

他凑近你,晚风突起,银色的发丝飞扬着,在晦涩的月光下渐近透明。你转头看他,只见他眉头微挑,蓝色的眼里是紧张、是慌乱,是怕你不喜,是怕你对他……不满意。你总爱看他为你着急,就好像……这是你的特殊权利。

“这个嘛……”你故意把尾音拖长。淡薄的云已遮不住月亮,融融的月光倾泻下来,落到你们的眼里恰似浮光。

“是——很喜欢!!!”

你朝他露出一抹笑,不知说的是银簪还是眼前的星光。

……

月亮,攀升到树梢,窗外的影洒在地上。你坐在床前歪着头,细细打量——没错,你把人带到了厢房。在鹿苑这种地方,特别是晚上,没什么稀奇的,不会有人察觉你们的动向。你在酒里下了药,不是什么剧毒,只是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是他逼你的,否则你根本就不能将他捉在当场。

你伸手向他,指尖却不知该落在何方。你和十六岁时已不大一样,不想何事都做的鲁莽。窗外有蝉虫在叫,你垂下眼思虑了一会儿后还是抚上他的眉梢。他似乎比你记忆中的更加俊朗,眉眼间完全褪去了青涩的模样。

一阵叹息后,蓝色的眼“倏——”地睁开。你还未回神便被攒住了手腕,下一刻,星移斗转。你瞪大眼睛,在这忽明忽暗的星夜里,借着潋滟的月,看到了一抹别样蓝。

“你来这儿,师父知道吗。”

方才的似乎是错觉,他又恢复了先前那般冷漠的语气。他把你按在床上看着你,虽然紧紧攒住你的双手,却没有用力。你沉默着不去作答,甚至扭过头不去看他。

“看来是不知道了。”

他松开你,起身沿床边坐下,朦胧的月探进窗子里,为他笼上一层薄纱。你揉了揉手腕坐起来,与他隔开一人的距离。曾几何时,你们是那般亲密无间,可现在……你悄悄看他一眼,在那颗蓝色的宝石注意到之前又匆匆收回视线——你讨厌这样。你来找他本是有事要确认,可此刻当他在你身边时,那些言语却全都堵在喉咙里让人生生变作一个哑巴。

“回去吧。”转头,良久他吐出一句话。

“凭什么?”你盯着他的眼睛。明明他眉目间蕴含的温情不似作假。

“师兄的话也不听吗?”

沈星回自诩最了解你的人。可现在……你最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月亮被乌云笼罩,四周的光顿时暗淡不少。你轻笑一声垂下眼,觉得心中的湖泊凝上一层寒霜。沈星回,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能让你提起所有兴致;一句话,也能调动你所有情绪——包括那些好的……不好的。

“你算哪门子师兄。”

对话,仅在两个回合间就结束了。

你的语气轻的仿佛在否认某段过往。你抬起头去看窗外的月亮,目光绵远又悠长。你原以为自己是会生气的……至少大吼大叫?不,那样的情绪似乎都不足以化解心中的惆怅。有些时候,它们翻涌起来会成为一道巨浪,数丈高扑向你,卷起一个浪花后便将你整个人拖入海底。你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颤抖着将那口气吐了出来。

沈星回同你一样沉默着,低头不语。

“抱歉,我应该早点与你说清的。”

那夜后来,你顺势同他表明心意。你牢牢攥着那支簪子,紧张地立在原地。你鲜少在他面前直言直语,你们向来爱打哑谜。你以为他也是对你有意的,毕竟连“定情信物”都送出去了,可没想到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后竟换来了这般结局。

没错,他拒绝了你。

更过分的是,第二日他就杳无音讯。

年少的你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日夜伴在身侧的师兄骗起人来竟也如此像模像样。

当夜,你就狠狠痛哭一场。

“没关系。”

站起来,你走到窗前将一扇扇窗合上,屋内仅剩下几盏烛火顿时昏暗不少。“嗒——”一声轻响,门口的插销被插上。你转身盯着他,床前的光晃了晃,随后化作一缕青烟绕到他的鼻庞。

“沈星回,我点了香。”

一丝甘甜在鼻腔绽放,蓝色的眸子似是沉了不少。他的额间生出一丝薄汗,身体的温度开始逐渐上涨。

心跳变快——是因为香吗?

“停下!”

昏暗中,“簌簌”是衣料滑落的声音。他偏头转离你的方向,不去看你。闭上眼,布料的揉擦声和脚步声似乎比刚才筵席上的鼓乐更令人在意,它们就像一片片桃色的花瓣落在沉静的湖上,虽然轻柔、虽然微细,却足以漾开无数涟漪。

“你怕什么?”

你坐到他的身侧,指尖轻抚他的眉梢又绕到他的耳旁。昏暗的室内少了光,所有的声音被放大不少。你能听到他短而促的呼吸声,灵活的手指捏了捏他的耳垂又滑到他的唇上——好烫。

“不是不喜欢我吗?”

你的声音如鬼魅一般钻入他的脑,见他还是不肯看你,竟伸手摸向他的腰。蓝色的眼睛倏地睁开,与此同时你的腕被紧紧抓牢。你笑着看他,除外衣外,身上的衣服一件不少。

“胡闹!!”他似是恼了,腕间传来一阵痛。

你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中的苦与闷,那是一种悔,那是一种恨;那是一种对你恃宠而骄的偏爱,那是一种对你无可奈何的怜惜。看看,他的谎话是多么精妙,明明嘴上说着让你回去,却又舍不得真的推开你。无论是现在,还是那一晚,沈星回至始至终扮演的都是——

骗子!!

你笑了,笑得轻狂,笑的张扬。你想起了师父对你们的评价,随后在他不可置信的注视下吻上了他。腕间的力变弱了,你轻而易举地挣开束缚。你捧着他的脑袋顺势将他压在床上,一个翻滚便惊得帷幔落了下来。唇齿相依间,你咬破了他的唇,一丝腥甜弥漫进嘴里却不叫人生厌。

你爱疯。

你甚至想要他为你疯,想要他——

为你痛!!

炙热的气息在唇间流转,他从你唇上移开。恍惚间你见他眼里有星辰在闪,亮亮的,似乎连羽睫都沾染上点点星繁。他俯下身吻你,一枚轻柔的吻从发梢落到鼻尖,如一片羽毛般扫过你的唇颊又到颈前。

那夜,你躲起来哭了好久。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只是迷迷糊糊间,你感到有人帮你拭了泪水,随后一股清香笼罩着你,熟悉的气息悬停在了你的唇边。轻轻一点,你睁开了眼——蓝色的眸子映入眼帘。

“只是普通的香。”

你捧起他的脸,又吻了吻。

今晚,月色正圆。

1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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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了个咪的233
兔兔骑士
5 月 前

太太文笔很细腻哇,古风小回我吃吃吃!师兄妹之间的爱恨纠葛好带感,期待后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