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雅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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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纪魔女12.落日庆典

16

蝴蝶是朵只开两瓣的花。

一瓣自由,一瓣死亡……

我说她们有些像,是因为她的自由……

是以“死亡”为代价的。

——————–

半年前的初春,天气还不是那么暖和。你穿过街巷的时候,看到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猫。

那是猫原本是白色的,流浪得久了身上就开始发灰,一缕一缕的毛结成块粘在它身上,仔细一看背部还挂了彩。几只狸花和大橘把它逼进角落,可怜的小家伙势单力薄,只能弓起身子向他们发出威慑。

你走到巷口停下脚步,你向来是不爱多管闲事的,可它却有着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

“嗯……怎么办呢,我没养过猫啊……”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将那群“坏猫”赶跑。毛茸茸的小家伙似乎知道你对它没有恶意,它乖顺的伸头蹭了蹭你的脚,发出软软的叫声。明明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却只有眼睛是清澈见底的蓝——你想起了一个曾经和它一样“流浪”的家伙。

“和他那么像,不然……就叫你星星?”

星星应了一声,你倒是也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猫,你笑了笑,抱起它就往自己的住处走。星星很乖,和另一颗“星星”可不一样。在你睡觉的时候它会伏在你的床头,而那颗“星星”只会从你怀中溜走。你时不时爱捏它粉色的小肉垫,就像你以前时不时爱捏沈星回的脸一样。

你的嘴角又开始上扬。你抱起它,把头埋在它的身上狠狠的吸了一口——果然,还是沈星回吸起来更香。

那时候你还没想过去找他,毕竟你原本就是打算一辈子不和他再见的。可有一天星星丢了,直到傍晚它还没有回来。你趁着夜色去找,许久后,终于在附近的树上发现了一只白色小猫。它缩起身子伏在不怎么粗的树枝上,耳朵耷拉着,似乎在发抖。

你当时或许是真的慌了,所以才会忘记猫根本不怕这几层楼的高度。当你顺着枝干爬到与它齐平的位置时,白色的小家伙仍用一双圆圆的眼睛望你。

“星星……过来。”

你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吓着了它。你早知这猫很有灵性,果不其然一叫它就朝你过来。你把它塞进衣服里,怀里的小猫仍旧喵喵叫着,你生不起气,只是皱起眉佯装着说了它几句。可夜晚的风比你想的大的多,你立在树上,一时间几乎跟着枝干一块儿随风摇动。

星星似乎受了惊,它从你怀中挣脱出来跑到了树的另一端。你想追上去,可脚下的树枝似乎承受不了你的重量。只听“咔嚓——”一声,你最后见到的,就是那一抹离你远去的白色影子。

再次醒来时,已经午夜。

从落叶中惊起,你再次抬头看向那棵树,却发现怎么也找不见星星。你垂下眼,觉得它或许是不习惯和自己住在一起。小猫不适合被困在屋里,所以你觉得它离开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好……

一阵刺痛从你的胸口处传来,后知后觉的,连带着臂膀及身后的阵痛。几乎是瞬间,你皱眉卷起袖子,青紫色的淤痕依旧留在你的手臂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重生是你的魔咒,可每次伴随着重生的是身体的自愈。无论你“生前”受到过多严重的伤,午夜十二点后再睁开眼睛,必然能获得一副全新的身体。所以你以前才会那般肆无忌惮——伤,受就受了,反正也会消失的不是吗?

然而这次你虽然醒过来了,但伤……却并没有自愈。

“不是不会自愈,只是自愈的时间变长了。”

你的声音从浴室里透出来,闷闷的。你把自己沉在水里,温热的让身上的疼痛消退不少。你皱眉向身下看去,虽说外伤是好了,可看不见的内伤与魔力的紊乱还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

“是因为……你把魔力分给了我吗?”

沈星回靠在浴室外的墙壁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挂着的星星。小小的吊坠里有金色的流光闪烁,似乎比以往要更亮一些。

“别多想,你不是第一个。等我体内的魔力平息下来,烧就会退了。”

沈星回原本是不同意让你洗澡的,毕竟你正在发烧,受了凉或许又会让病情更加严重。可他拗不过你,只能将你抱到浴桶里,从背后撕开你的衣裳。

“有事……记得叫我。”他关上门,从浴室里退了出去,然后就一直守在门边。

浴室昏暗,又只有北侧开了一扇小窗。你靠在浴桶边缘,抬头看着窗外的天。持续的高热令你有些头晕,密闭的空间让你有些呼吸困难。你抬起手,想搓几个光团让浴室变得更亮一点,却连连失败了好几次。

“你对自己的变化有什么头绪吗?”

沈星回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木门传来,那声音似乎是来自戈壁彼岸,经过黄沙的洗礼与凛风纠缠应,等落到你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变得残破不堪。

“嗯…有一些……”

你贴着木桶向下滑去,温热水逐渐没过了你的肩。你闭上眼,只觉得有一块沉闷的石头压在胸前,意识开始变得涣散,眼前一切随即变得模糊不清。

“所以你才会想要去中央教堂的图书馆?”

“对……”

说出最后一个字,你不受控的向一旁倒去。溅起的水花,飞溅到墙壁上,巨大的声响甚至惊起动了窗外的飞鸟。无形的水流似乎化作了锁链,它们缠绕在你的身上,将你拖向痛苦深渊。窒息感很快就让你清醒过来,可你没有办法伸手,也没有办法挣脱这座牢笼。

跃出水面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你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撕裂了束缚住你的枷锁。你伏在沈星回的身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的手在你的腰上,墨一般的长发湿湿嗒嗒的黏在你的背上。

你几乎全裸着被他抱出水面,水珠沿着你全身各个部位将他刚换好的衣服重新沾湿。银色的发梢似乎沾上了水,与你面颊相贴的耳鬓也全都被打得透湿。水珠从你的发际流到面颊,又从你的面颊顺势流到了他的脖颈。沈星回单手抱着你,视线却不曾乱来分毫。

直到这时你才完完全全意识到,五年前那个还需要你帮忙洗澡的孩子,现在已经是个能将你单手抱起的少年了。你把头埋的更深,你能感受到胸口之下起伏的胸膛——那是一颗炙热跳动的心脏。沈星回的耳朵红了,而你脸颊的温度也还在上升。你把这一切都归结于魔力紊乱,你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不对劲,否则怎么可能对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孩子动心呢?

沈星回扯过一旁架子上的宽大毛巾,他把它搭在你的背上,然后就这么把你抱出了房间。他把你放在换好床单的床上,然后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睁开眼睛。你不是信不过他,但从他怀里离开还是前反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漂亮的羽睫扇了扇,你感到手心一阵生痒。你拉过床角的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后,才慢慢将手移开。一双狡黠的眼睛望着你,他的眼睛弯起了弧度。你很少见沈星回这种眼神,就仿佛是平时软萌的兔子突然变成了狡诈的狐狸。

沈星回笑笑,从前的你是从来不会避讳与他的接触的。可现在,他再次睁眼看你的时候,你的脸上和耳尖都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他靠近你,你下意识的后撤一步。你不明白沈星回嘴角的那抹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只知道自己刚刚可是又差点淹死了!!

“你干嘛……”你把被子拉起来,将身体缩成一团。你避开他的视线,偏头去看床铺的另一角。

“我救了你,连句谢谢都不说吗?”

沈星回在你旁边坐下,下陷的床铺令你警觉。他的发梢和衣衫都沾了水,饱满的水滴沿着发梢末端“滴滴答答”的落在身旁的床单上。直到微凉的水珠滴到你的脖子上,你才惊觉沈星回也跟上了床。他的手按在你的侧面,另一只手按在你身后的靠垫上,你被他圈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茫然四顾。

“谢谢……谢谢好了吧!”

你本能的向下滑去,沈星回却跟着你放低了姿态。他的手从你的身后挪到了你的枕边,他凑向你,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的你内心犯怵。他弯腰贴上你,你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他看着你,目光如炬。与他抱你出来时不同,那时你看不见他的神情,可现在——你的心在疯狂颤抖,你的脸也似乎比他抱你出来时还要滚烫。

“光一句谢谢怎么够。”熟悉的味道近在咫尺,他的鼻尖与你的擦肩而过,他伏在你的肩上,偏头吻了吻你的后颈。

“那你想怎么样!”你奋力推他,却被他反手钳住手腕。你愤愤的看向他,似乎在骂他“小白眼狼!”。

沈星回似乎是有些得寸进尺,他沿着你的脖子一路亲吻,最后浅浅的吮吸了一下你的耳垂。你在他的怀中像是一只快要炸毛的小猫,要不是爪子被他控制着,他那张顶顶好看的脸早就要被你挠花。你咬着嘴,眼尾逐渐泛红。沈星回轻轻笑了一声,又低头吻了吻你的眼角。

“不然……陪我参加庆典吧。”

整个大庆持续七天。和以往每年举办的庆典略有不同,第一天皇室和教廷都会露面接受臣民与信徒的膜拜,而最后一天教廷还会特意为远远道而来的信徒们举办洗礼。

沈星回说你是“死”在中央广场上的,目击者太多,教堂那边是回不去了,就暂住在邱诺亚这。当然了,若非必要,最好也不要出门。你问图书馆的事情怎么样了。他说因为广场上出现了“马车伤人”事件,所以所有地方的警戒都提高了,再想带你进去恐怕有些困难。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沈星回为你擦着头发。“大庆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会去中厅参加礼拜,那时候其他地方的戒备会小很多,到时你扮成修女,我想办法带你进去。”

柔软的指腹从你的头上移开,你睁开眼,透过镜子看到沈星回熟练的为你打理头发。在这之前你总是闭着眼,所以你不会有机会看到沈星回修长的指节从你的脖子划到肩上;你也不会有机会看到他垂下眼,捧起一缕你的头发细心的为它们抹上花油;你更不会有机会与镜子里的他四目相对,你不会看到含笑少年眼里的你是如何的光彩照人。

仅仅与他对视一眼,你便迅速将视线移开。沈星回看着镜子里皱起眉脸颊泛红的你,垂下眼,默默的笑。

“今天是第一天,人很多,晚些时候我回来接你。”他顺手为你编了发,然后从一排发饰中为你挑了几朵蓝色小花。“衣服就穿这件浅蓝色方领带有蕾丝的……哦,对了。还有鞋子,记得穿平底的。”

沈星回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你来到这里后,几乎所有的衣物首饰和日常开销都是由他买单。你疑惑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沈星回却说教会每个月都给的很多,不过他之前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于是把那些钱全部存了起来。

“沈星回,我怎么觉得你很享受打扮我的过程呢?”你撑着脑袋看他,皱着眉,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感到自己好像一只被他“圈养”的猫,整天不能出门,只能靠在窗前的飘窗上晒太阳。

“嗯?你到现在才发现吗?”沈星回从衣柜中探出半个身体,他的手扶在门板上,笑的狡黠。“小时候,你不是还挺喜欢和我一起玩换装游戏的吗?怎么样,当人台的感觉……不错吧?”

“我那是!!”你试图和他理论,但实际你自知理亏。

小时的沈星回还未长开,整个人就像一个有着精致面孔的可爱人偶。漂亮的人偶就该穿漂亮的衣服,可你们家的人偶总是偏爱些素色的衣衫。你实在是不忍见他糟蹋了这副身体,于是只能“强硬”的改变他的穿着习惯。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沈星回笑着走向你。

他把衣服放到你的手里,然后按着你的椅背弯腰吻了吻你的额发。他说这叫离别吻,是离家前的仪式。你闭上眼,没有拒绝,你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他这样有些越界的举动。除了那一日早上他吻过你的唇外,沈星回倒是也没有比这更逾矩的行为。

“那……晚点见?”

他起身,停在离你约一拳的距离。他向下看你,露出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你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在你脸上描摹,蓝色的眼珠转了转,视线由你的眼睛落到了唇瓣。一股清冽之息拢住了你,你看见他越发靠近的脸,反手捂住了他的唇。掌心生热,一股电流刺激着你的心,蓝色的眼睛眨了眨,眼尾扬起一阵笑意。

“好…好了!你快走吧!!”你慌乱的推他出去,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才松了口气。

走到窗边,你打开窗户向下看去。今天的光有些刺眼,你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待微风轻抚过你的脸颊,当热闹的人声落入你的耳,你才伴着晨露的芳香徐徐睁眼。那是一个明媚的清晨,街上彩旗飘扬、人声鼎沸,嘹亮的号角响彻王都,腾飞的白鸽在天空拉起一道弧线。

少年夹杂在人群里,不出几步,他回头看你。蓝色的眸子随着曦光微动,俊秀的脸庞挂着浅浅的笑容。你觉得他的眼里好像有虹光流过,一闪一闪,叫人难以移开视线。沈星回矗立在那里,他张张嘴,没有发出声音,但扬起的风却又是确确实实将他的话送至你的耳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你等他。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你说——

“等我回来!”

当盛日卷走最后一丝暑气,当天空消弭最后一缕余晖,人来人往的街巷点起了盏盏萤灯。夕阳给每个人脸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晓风徐徐抚过你的面庞,勾起你心中的点点涟漪。落日余晖,晚霞醉人。一个人太久了,总是会忽略掉天地间的壮丽景色。

沈星回按时接你,他朝你伸手,你却看也没看。你轻哼两声瞥他一眼,径直略过他的身边。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沈星回只是笑笑,默默收回手跟在你的身后。

“你为什么会想来庆典,不是每年都一样?

小摊自街巷两边排开,满目琳琅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你随意驻足在一家摊位前,看着与几十年前所差无几的物件,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远处传来阵阵欢呼,周围的人似乎都被吸引了注意,他们的脸上带着惊喜与好奇,可只有你,默默站在原地。

活的太久……便不会觉得什么都有趣。

“因为是和你,所以不一样。”

沈星回走到你身边,他抬手伸向小摊,扬起的风将他身上的气息带向你。你觉得思绪似乎有那么一瞬化作空白,等再回神时,他已经将一枚蝴蝶发饰卡在你头上的小花间。幽蓝的蝶翼带着偏光的磷粉,暖灯扫到你的发上,转眼折射出蓝绿色的光。

“嗯,好看。”沈星回目光柔和,月色下,他的眸底逐渐荡漾出丝丝笑意。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关于蝴蝶的说法?”他伸手理了理你额前的碎发,随后又轻轻触了触你头上的那只蝶。“蝴蝶是朵只开两瓣的花,一瓣自由,一瓣死亡……”

沈星回静静地注视着你,他的眼神较以往相比似乎多了份沉寂。你觉得今夜的他好像有些奇怪,你们之间以往从来不会说这些难以琢磨的词句。你眨了眨眼,歪头看他。

“什么意思?”

他笑笑,拉起你的手走在夜风里。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有些像。”

沈星回的手包裹着你的,温柔的触感从手背传来。往来的人群从你们身旁经过,你想起之前和沈星回出门的时候总会惹得旁人侧目——你现在毕竟是“死了”。你低下头,下意识的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攥住。

“没关系的,他们现在应该没空注意我们。”

沈星回弯腰在你身旁耳语,他抬抬下巴示意你看周围的人群。三四对年轻男女拉着手并肩从你们身旁走过,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倒映着彼此的面容。

“晚些时候会放烟花,许多情侣都是在庆典的第一天确定关系的。”

沈星回不急不慢的讲着,他拉着你继续向前。你把头偏向一边,努力去忽略手上的温度,可那股灼热仿佛浸透到你的皮肤,使你再也不能视而不见。对于你们要去的地方,你似乎隐隐的有些预感。

远处灯火绰绰,如星星般闪烁勾勒出城镇的轮廓。钟楼,在远方敲响,阵阵长鸣回荡在夜空。你隐没在月光里,空气中弥漫着夜的神秘。你跟随着他的脚步,古老的故事仿佛即将要拉开帷幕。你感觉到自己的的心在疯狂抖动,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他。

“你要带我去哪?”

“看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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