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沉舟

落玉沉舟

我无望地爱上一颗星星,并将其视为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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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茶局

35

极少有什么人和事,能让探索欲无限延长。从浅尝妙趣至深谙其道,从心动途经喜欢,最终抵达为日日的习惯与念想。

泡饮香茗算一事,而银发蓝眸的青年,算一人。

 

001

那天的太阳淋过雨,日光白得人头昏,散播湿漉漉的水汽。苍峦翠阴重重,空气被涮得清新。登山的步履声响发闷,回荡在幽风里,很像对山神的叩首。

这是座偏僻的峰。所以我半途转凉亭歇息,气喘吁吁时,未曾想望见如此光景。

亭下暗紫的鼠尾草连作一片云,簇拥着端坐中央的人。发丝轻扬,缕缕尾尖被风粘连成白昼银月。一身黛色,肩部披挂单条白纹。简单基础的新中式款,被他穿得挺拔,气质松弛清雅。

我一眼就认出,他是那位住我楼上的邻居。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多半在电梯里,简单点头示意,出了电梯就走进各自的忙碌。

本想不去打扰,默然离去,但似乎已来不及。目光中他的脸眉目疏朗,唇角弯得含蓄浅淡,潋潋眸光带着我无法拒绝的邀请意味。想来我疲乏的登山者形象在他脑海中落定,他认为我必定是要去坐坐的。

雨才停不久。我收伞时在檐角下磨了一会儿,被莹圆的一颗水珠打中天灵盖,身子哆嗦。

“喝茶吗?”他先开口,落字泠泠,语调温润。

鼻子已浸泡在茗香中许久,忽略了它的存在。经他一提醒,才又明显浮跃起来。

“什么茶?”

“西湖龙井。”

绿茶,适合上班的。我回答可以一试。他颔首,勾头扫视一圈,又歉疚地说没注意到刚刚的已经喝完了,重新给你泡一碗,怎么样。

茶叶从锡罐滑入茶则。他推到我面前,方便我仔细端详。形状扁平光滑挺直,色泽嫩绿。芽比叶长,苗带尖锋,就像现在他侧头时,刘海的阴影描过的眉。

骨节分明的手端走茶则,代表他要投茶了,由于飘然的思绪错过他温杯,我莫名不好意思,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动作上。茶叶投进盖碗,唰唰声仿若按下节奏加急的开关。拎壶注水,刮沫悬停,搓茶摇香,移盖提碗……

我被他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得愣怔,都没听到他的问话。

反应过来是因为那忽然的一声轻笑,以及他再次无奈地问。

“我说,看小兔子吗?”

我点点头,他手腕方向一转,将洗茶的水浇向左上角颜色灰扑扑的一团。水淋下来,瞬间如同生命的颜料,为一只趴在茶盘上深眠的小兔子上了斑斓的色。

“好可爱的茶宠!”我正聚精会神地盯它,面前人操作迅速地完成了剩下的流程,一杯茶就着一个“请”的手势移到眼下。

不太懂茶道,我凭脑海里的大致印象去端品茗杯,接着想起一个礼节的手势……

我不确定地抬起右手食指,在几案上敲三下,眼看着他眸带惊讶,睁圆。

“喝了茶还要占人便宜?”话音里笑意绵绵,他颇有些揶揄,“感谢的话,要两根手指。”

他食指与中指并拢抬起,蜷了蜷,从我这个角度看像茶宠的兔子耳朵。

我一瞬间明白自己刚刚做的是长辈对晚辈的叩指礼,脸颊红兮兮地摆手道歉。

茗香入鼻,细呷一口茶汤,鲜爽甘醇,回味生津。或许是茶的品质本就上好,刹那间拯救了我困倦的灵魂。

“好茶。”我直接掏出手机,“请上链接!”

他同意得爽朗,在邻里的这层关系下,加联系方式变得自然许多。

谈笑间几杯香茗下肚,我头一次觉得时间慢下来真的是件好事。喜欢听他说话的音调,轻缓,如茶叶舞袖,水里悬浮几圈,最后拢在杯底,沉入心间,清香久久萦绕。

但离别的时刻总要到来,我被一个电话催回去工作,礼貌地点头致谢,行得匆匆。转过一道弯,身形掩在林后,我才敢回头,视线隐含着自己都不明了的眷恋。

消息框内的链接下,是他打出的名字。

【沈星回】

季冬,十二月星回,一年收场。我在与其相反的盛夏,初识此名。

 

002

我以为他是位人淡如菊的世外高人,什么都讲究,在凡间落不进尘。尤其在我点开链接,看到价格四位数一斤的茶叶时,一个年轻少爷形象浮现在眼前——财富与地位唾手可得,留在居民楼只是为了体验平凡生活。

我是这样想的,但他的朋友圈里看不出一点矜骄,都是些对简单日子的只言片语。

[楼下的那只猫又胖了,是我喂得太频繁了吗?] [只是在飘窗上眯了十分钟,肩上又长了一只鸟……这只该取什么名字?] [感觉卖相还不错,但朋友说味道比较小众]

手指向上划,翻到这条时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能有人把菜做得这么……狼狈?图里的盘子上堆着颜色难以形容的菜叶和肉丝,看来看去只能夸句刀功好像还不错。

我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地刷,困意迟迟不来,猛然想起今天无意中喝了很多杯绿茶。聊天期间需要水润嗓,加上他泡得太好喝,情不自禁就贪杯了。

我欲哭无泪地码一行字。

[原来不能贪杯的不止是酒(大哭)]

很快有一个点赞,跟着聊天窗一句消息。我跳转过去,却显示对方撤回了。那个月亮抱着星星的头像旁,“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持续半晌,又化回他诗意的名字。

我没有去纠结,挣扎半天终究还是睡了。可怜第二天错过闹钟晚起,想着早餐店现在肯定人满为患,决定空着肚子赶去上班。烦扰地打开手机,竟然多了两条未回复的消息。

【沈星回】:刚刚去买了点早餐,今天的肉包做得格外好吃,顺带多买了些,挂在你门口了。

【沈星回】:昨天让你喝了太多茶,是我考虑不周。省去到楼下早餐店排队的时间,睡眠能补偿回来一些吗?

为了让我放心食品安全,他甚至全程录像,从老板包装早点,到将袋子挂在我门锁上。

我其实相信他的人品,因为下楼去倒垃圾时,偶尔会听到小区里的老妪们谈起他,说那个银头发的小伙子又帮自家老头带了盘棋,或者前两天救了困在河里的一只猫。

我猜是那只狸花,因为他有条朋友圈说过有小尾巴跟了他一路,但很抱歉不能让它进家门。

思绪发散间转开门把手,袋子上还贴着一张便签,字迹工整有力:这个牌子的牛奶很好喝,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以试试用它泡点巧脆小饼。

接过整包温热,我和沈星回发消息说又劳他破费了,改天请他吃饭。早餐来得很及时,简直是救我一命。

他没有推辞,只是回了一个代表愉悦的表情。

我们的一来二去就这样开始。

请吃饭还人情时,沈星回说没有任何忌口,选自助就好。一开始不懂,直到餐桌上他那边盛肉的碟子左右各一摞,我才明白他是善解人意,为我的钱包着想。

隔几天又在电梯里打个照面,他端着一台放映机,说坏掉了,紧急拿去修。我左敲敲右看看,说交给我,明天就能修好。翌日去敲门时他刚起,头发还乱翘,带着讶异道谢,感叹我好厉害。我潇洒一笑,说独居女性技多不压身。

后来在楼下转角的花店,店主刚进一批木槿,挂个牌子列在门口。我蹲在它们面前嘟囔着难养,路过的沈星回却随手抄起一盆就带回家。

我跟上去问他是不是上过园艺课,这么自信。他却回答只是随便养养就能活,又转回去再顺一盆,说那这盆就算我的,他暂且帮忙照看,两盆挨在一起正好作伴。

于是沈星回时不时就会给我汇报那两盆木槿的境况,比如多长了几个花苞,猜猜哪盆会开出第一朵。聊着聊着就变成了今天的菜式尝新也需要我隔空指导,之前送的牛奶好喝我囤了一箱正好分他一半,楼下的猫多了几只要两个人才够喂……

我后知后觉自己仍没能走出半山的那盘茶局,他就是杯内荡漾的翡翠,我小口小口地啜饮,无意贪了杯。

弯绕淡缓,余韵悠长,世界铺满他的清香。

 

003

和沈星回在一起这件事有点突然,但又一切水到渠成,只是因为木槿恰好开了。很少听见他因为什么紧张,那天算头一回,有些干巴地问我有没有空,木槿开了,很漂亮。

其实他根本用不着紧张,我们已串门许多次。要么是修好放映机后顺其自然跟着他看后半部电影;要么是快递太重,被他结实的双臂一接,帮着搬进屋;偶尔也会赶上楼拯救隔空指导失败而炸掉的厨房,以及饥肠辘辘、委屈巴巴的他。

我捏着电话边问边上楼。

“哪一盆开了?”

“两盆,一盆一朵。”

敲了两声,门开时见沈星回重穿那件黛色的新中式,袖口翻到手肘,小臂用力时能看到青筋,像描摹在他肌肤上的几杆瘦竹。

“来了。”

他自然地从鞋柜拎出家里仅此一双的女士拖鞋,放在我脚边。

屋内茗香浓重,还是熟悉的西湖龙井。其实沈星回很久没泡茶了,我问他今天怎么忽然有兴致。

“因为书上说,饮茶和赏花比较配。”他点头,额前的银川跟着流动两下,说得真诚。

他买了些糕点,很甜,就着茶刚好。我慢慢地喝,问他如果又睡不着,第二天的早餐还能不能承包。

“可以。”沈星回词句咬得腼腆,“承包以后的……也可以。”

品茗杯中我的倒影抬头,凝望他清俊的眉眼,愣怔。白气在面前人的鼻尖处升腾,晕染着他眼里的蓝墨,溶成谭,泛着波。

我搁下杯子,转头去看他养的木槿。照顾得很好,两朵淡粉拢作一团,被暖风似有若无地揉着裙摆。

“你看,花都抱在一起了。”

沈星回见状欲言又止,长软的眼睫垂下两片阴影。

“所以,花的两位养护人呢?”我停顿半晌,“虽然我是名义上的。”

这简直是明示。他把我拉进怀里,坦白先前说了句谎话。在书上查到的不是饮茶与赏花更配,而是重现初遇情景的话,会让对方回想起当初美好的时刻,表白更容易成功,也有仪式感。

“讲究。”我嗅着他肩头散落的茗香,如此评价沈星回,虽然心知肚明这是早已推翻过的臆想。除了泡茶有一定的规矩,吃火锅烫肉时做到分秒不差,其余没什么再让他讲究的了。

自那以后,小区的老妪对我们的称谓变成小两口,原本只亲热沈星回的那只狸花也会蹭我的裤脚。

两人紧挨在一起的时间无限延长,却困顿于上下楼。我和他吐槽说简直想把两层楼打通,结果他竟然先我思考过这个可能,最后遗憾地否定了。

饮茶谈天仍是我们重要的娱乐,或者叫约会活动,多半是他在泡,我在一旁,姿势同那只趴着睡觉的兔子茶宠。

期间突发奇想,想让沈星回教我泡茶,有来有回,让他也尝尝我泡的手艺。

沈星回应允,为我展示一番,讲解个中原理。看他示范时像位功夫大师,自己操作时是三脚猫。开水烫得心惊,来回泼出来几次手指都肿成胡萝卜,然后被沈星回敷一张冰手帕,捏住指尖劝说不急于一时,总能学会的。

我仰天长叹他说的对,下次买点不好不坏的茶叶再来,泼出去的龙井四位数一斤,我也担待不起。沈星回闻言只是笑着揉我的头。

这件事放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没再来得及教我后半。

日子的车轮碾进深秋九月,空气燥得有些发痒。沈星回在一个蓝色的清晨来敲我的门,手中拖着行李箱。

那时候我刚加完班,睡意朦胧,没意识到这是一场久远的辞行。他将家门的钥匙交到我手上,顺带将两盆木槿托付于我,现在该我暂且照看他的那盆了。

掌心金属的冷渗进神经,我才猛然惊醒,絮絮叨叨地问要走多久。沈星回说回家有急事要处理,在另一个市区,归期不定。他解释着,眸子像蒙了尘的月亮,叹息都含着抱歉的意味。

我用手掌熨帖他的面颊,安慰他说没关系,会等他回来,尽管指节都在抖,极力克制也没辙。沈星回将大半罐龙井塞进我怀中,承诺大概把这罐喝见底时,他就回来了。

或许我们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没有挥手,更没有吻别。

反应过来时他已乘进电梯,我走两步在电梯口站定,吹着电梯井细微的风,如同文艺电影里站在码头的人,发丝成挥舞的绢。爱人身后的距离是一片汪洋,浪潮起起伏伏,周遭的一切变曲变软,我才发现那是我的泪。

 

005

沈星回走得很匆忙,我上去帮他把家具罩层布,又把那两盆木槿搬到自己的阳台,悉心照料。现在它们看起来还挺健康,至少杆还绿着,能撑。

信息发达的年代其实离别没有那么可怕,还能发消息,还能打视频。我们的消息窗没断过,火花都足够烧很大一捆柴。泡茶饮茶成了我每日的习惯,沈星回嘱咐我慢点喝,不然睡不着第二天早餐没人带了,要饿着肚子上班。我只是笑他竟然连这都要管,不如快点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早点回来,我就不怕了。

他忽然间沉默,说其实出了点意外,可能待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再长一些。我的舌尖叼弄着茶沫的涩,半开玩笑。罐子见底还早,我喝得可慢。

实际上是每次倒进茶则时我都要等一会儿,掂量手上的茶是多是少。怕倒得太陡,罐底空得很快,他的身影却迟迟未现;又怕倒得太少,罐底一直不空,他的归期也果真次次延后。

就这样时节快要入冬,不知道沈星回什么时候回来。工作繁忙盼不来调休,不能赶去看他,只好抓紧一切时间学着织了条围巾,葱绿的,配他银色的发肯定好看,问他要了地址寄过去。

打视频看他开箱,沈星回明显愣了,随即脸庞耳廓都红成一抹夕霞。他赶紧道谢,用围巾掩住口鼻,眸子里有星点鹅黄的绒软之意,笑弯,说快递这么多天,我身上的香味竟然都还有残留。

其实不止织围巾,我还学会了一项技能。沈星回问是什么,我端来茶盘,说是他没教完的泡茶,自己搜着学,每日一练,也达到了行云流水的地步。

“厉不厉害?”

我问沈星回,后者却缄默不言。

“沈星回?”

连叫了两声,他才仿佛大梦初醒,讲的东西却不搭前言。

“等……”忽然间沈星回的嗓子哑了下去,“回来的时候,你可以接我一个吻吗?”

我有些惊讶,但还是颔首,恋人之间这有什么不行。这才想起,相处的几个月时间里我们还在牵手拥抱,没来得及探索吻的滋味,就被迫分隔两地。他笑着说好,神色透露丝不易察觉的寂寥。

那句话往后几天,沈星回就归来了。那时候树木都已经变成铁枝,顶着少许倔强的银叶。我觉得很神奇,因为他回来的那天我杯中装的正是最后一点茶叶,罐底再也倒不出了。沈星回说,他能做个信守承诺的人,完全是有我向上苍替他辩护。

那是个凛凛的夜,雪降下来都仿若还未褪却天幕的灰。门被轻轻叩响,我问是谁,那个熟悉的声音似窗外温凉的雪。

我几乎是弹射去开门,拖鞋在地上踏得啪啪响。他像是急忙奔回来的,发丝都还在跟着喘气,凌乱地张扬,面颊红得有些像高原上的人。沈星回一看就是没撑伞,头顶上,肩上,脖子上我送的红围巾,都还覆着薄薄的白色。他立在那里,像座会呼吸的雪山,双眼的溪水热切地流。

“你答应的,接我一个吻,还作数吗?”

我默不作声。沈星回难得急切,眉头都微微锁了前半截,捧住我的脸。他手指的骨节泛着凉意,面颊也还有风霜的味道,吻却是滚烫的。我手心去盖他的手背,感到奇怪。一只手伸得冰冷,一只手蜷得温热。之后我的手心被那只温热的手塞了个小巧的盒子,绒质的外表完全不冷,可见攥得有多紧。

“可以吗?”分开后他朝我打开那个盒子,不出所料是钻戒。这次问话后沈星回耐心地等,不像方才讨那个吻,是要我冷静想想,决定权在我手里。

直到我点头,他才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圆环,小心翼翼地将其推进我的左手无名指,虔诚地印上一吻,说幸好不算晚。他捧着我脸的指节也在抖,我恍惚间回到刚分离的时刻。

我问沈星回为什么说幸好不算晚,他说幸好对他的喜欢没因为雪天冷掉,幸好……

我那时没能察觉,只说感谢他的龙井吧,茶香足足萦绕了四分之一个年,三个多月,九十六天……半,我精准地加上去,不说心头萦绕的其实是他。

然后暗自庆幸,等到十二月,终于盼来一场星回。

 

后日谈

那后半句话是我和他领了证很久之后,他的友人来送份子钱时告诉我的。友人姓邱,头发微曲。来了就顺带请他吃饭,沈星回去楼下买点酒和饮料之类,我就在楼上与他攀谈。聊到那唯一一次较长的分别,他很惊讶沈星回居然没和我谈起过。

“其实家里的事无非是生意接盘问题,他不到两个月就处理好了。”他目光变得深远,黯淡下来,“剩下的时间,其实是为了陪我。”

“陪你?”

“对。”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倾吐这句话仿佛用尽所有的气力,“因为那时候我的爱人,碰巧因病逝世。”

人受不了打击太过颓丧,沈星回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得知这件事匆匆忙忙赶来,替他操持葬礼,又陪他一个多月,期间开导了他很多次。

“看来他把自己开导郁闷了。”他笑了,揶揄的语气里藏着些许艳羡,“回来就向你讨吻,还戴上婚戒。”

我不知如何去安慰他,目光忍不住捎带怜悯时,他就叫停了,说你们二人要开心幸福,别纠结他的事情。

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沈星回。

原来那时候定情终生的一吻背后是这般的沉重,他跑回来的路上总怕自己不够快,会被意外赶超。情绪起伏淡如沈星回,也有害怕得狂奔的时候,尤其在友人的不幸下,感觉无比真实。

故事到这里该搁笔了,一切出于我某天整理衣柜时,又翻出了他那件新中式的衣裳。于是撰此篇为记,纪念我那青年时期身上总有茶香的先生,苦涩的友人之谈,和这段因茶伊始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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