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星回在四季（春6）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三月也睡不醒。

谚语在初春的寒潮里短暂失真，今晚夜空星星很亮，你和沈星回在床上并排牵着手，因为去而复返的厚被子，一起失眠。

身体上的疲劳没有让你们快速入睡，沉甸甸的温暖覆盖在身上，腿伸出去又被冰冷很快逼回。

沈星回没有睡着，也没有睁开眼，他轻轻哼着摇篮曲，你慢慢挪到他的枕头上，观察沈星回：

他下巴上的胡茬有点长出来了，不过要等到早上才能刮，据说人在失眠的时候胡子会长得特别快。

为什么头发会因为熬夜变得越来越少呢？

是身体在区别对待。

沈星回哼的摇篮曲没有让你有困意，反而把眼睛睁得越发大了：

“沈星回，我看到你的胡子了。”

星辰一样的蓝眼睛慢慢睁开，像你对他做的那样，用眼睛仔细描摹你。

随后有温凉的指腹落在你眼下，沈星回的声音轻轻的，像怕惊到窗外呼啸的风：

“我也看到你的黑眼圈了，你也睡不着吗？好巧，今晚我们一起失眠了。”

“是啊，失眠了，怎么办呢？”

沈星回拍亮床头的小兔台灯，暖黄灯光映得他面孔越发柔和。

他起身去书架前拿下一本精装书，又回到你身边：

“明天是周日，今晚我们可以任性一点，我想给你读一首诗，可以吗？”

沈星回的手指修长，搭在书封上赏心悦目，你欣然应允，倚靠在他肩头：

“好啊。”

是余秀华的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中》。

他翻开书，很快找到一首诗慢慢念起来。

也是奇怪，明明刚才还精神百倍，听到沈星回的声音后你却不自觉把眼睛闭起来。

他的声音是流过房顶的月光，将诗句冲泡开：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小诗的第一节读完，你打了一个哈欠，久违的困意终于打开导航来到你身边。

沈星回摩挲纸页，另一只手环住你的的腰，声音越来越轻：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忽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第二节念完，沈星回也昏昏欲睡，明明几分钟前还立下豪言壮语要熬夜晚睡的。

也许是被你的困传染了，谁知道呢。

这首诗的第三节只有孤零零两小句，因为睡意沈星回的头已经开始轻轻点，声音也飘忽不定。

只有揽住你的手毫不放松，他怕松手你就倒了：

“告诉你一颗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这首小诗很美，哪怕你已经睁不开眼，还是梦呓着询问沈星回这首小诗的名字。

沈星回把书放在床头柜，拉黑小灯把你圈到怀里，你问完就睡着了，呼吸声很均匀。

他揭开谜底，回答几乎被窗外风声掩盖：

“我爱你”

这首小诗的名字，就叫我爱你。

沈星回和你一起陷入黑甜梦境，揽着你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碎钻被月光照的闪闪发亮。

是月光落到左手中。

你和沈星回睡的好熟好熟，环抱在一起，雨雪风霜都不能将你们分开。

呼吸起伏因为厚被子看不出来。

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让你舍不得放开

梦里你脚步稳健有节奏，

是沈星回映在你右胸腔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