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6 对话梦中人
“……你们好。”雾中人说话的调子淡淡的,轻烟细雨,让谷底的雾气翻腾。
你欲回应,却无法说出任何一个词。卡珊德拉横亘于山间,你想应当如此。这磁场世界的主宰是她,由她决定你们什么时候开口说话,所以你并不惊诧。
沈星回执剑而立,眉如剑,目若星,面朝这混沌世界泰然自若。
你们移目远望,看向这个世界尽头的雾霭。只听那悠远空灵的声音里,升起座幽蓝点缀,婀娜的山。
“卡珊德拉。还是BH—003的掌舵人。你们,愿意怎么称呼我?”雾中人的轮廓隐隐约约,它依旧叙述得平淡如水,叫你捕捉不到任何情绪。
于是你省去语气词,捎去问候,“卡珊德拉,好久不见。”
她轻笑出声,音色渐柔,“时间在这里长眠,永恒不再是奢求。可永恒带来的寂静,也真实存在……你们终于来了。”
“在这里见到的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从声音里能听出些沉淀的情绪和经历,她和从前的区别极大。你不太能把档案上的卡珊德拉,和眼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
卡珊德拉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又道出她如何感知时间。她说在你们的尺度上来看,时间像流水,可从她成为掌舵人后,时间和静止没什么两样。感染灵疫的她不会死,换句话来说,也不算真的活着。
“但是,不用担心。”她的安慰倒也鲜活。
她说这里很黑,没有其他人会主动来找BH—003。对于地底人来说,BH003无处不在。
卡珊德拉只能从他人死亡的瞬间,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可惜她不会死亡,但她能听到人们死亡时的声音,那些逸散的灵魂和意识,都会回到她构建的意识黑网里。
她回忆起些遥远的记忆,又和你们絮叨,“我成为掌舵人太迟,赛勒姆无法再恢复原状……你们,知道这颗星球的病症在哪吗?”
她显然是在试探,卡珊德拉作为掌舵人,怎会不清楚渗透者的身份。
见她委婉,沈星回也换了个隐晦的说法,“渗透者的样子我们看不见,也抓不住它。浑身黝黑或通体透明……都可能是它。星球,最好不要当着它的面睡着。”
你补充,“赛姆勒人和军团是笼中雀,我们明白这个笼子,是什么做的。”
沈星回点头,目光平静,他看着雾中人继续说,“棋局里的棋子,可能不会知道它是棋子。”
“但赛勒姆到底在哪个棋盘上,我们对这个感兴趣。”你说。
你感受到一股视线,她似乎在打量你们,“哦,你们说得不错。但没到决胜时刻,蝼蚁可不能分辨它自身的重量……也不清楚它被置在哪个棋盘上。”
她轻声带笑,“我,也是蝼蚁的一员。”
听她自我讽刺,你本能地安慰,“不,你不是。”
你肯定道:“军团施暴时,也喜欢称赛姆勒人蝼蚁。你不是蝼蚁。你的丰功伟绩会被记入史册,卡珊德拉。”
不知怎的,叫她的名字让你感到有些拗口,你觉得她很亲切……她会有另一个名字吗?
卡珊德拉沉默片刻,轻轻笑了笑,“好吧……谢谢你的安慰。”
“这么说……有你没洞察到的真相。”沈星回收了剑,问得平和。
“真理难寻……潜藏宇宙的表象,你们发现了吗?”她继续说着,语调渐渐变了,沾染了些活人的情绪,“巢穴里的虫王聪明,她早早学会下达命令,再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如果不能成为虫王,我怎么会知道,整个生态圈真正的运行机制?”她轻轻笑了笑,又继续说,“掌舵人、调节者……怎么都好,是我的选择。我以为这样能找到办法,可融入生态圈以来我能做到的只不过,是对不断变化的环境做出适应。事实是我改变不了这环境,脑域磁场调控做到的污染调节、精神安抚,是我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努力。”
“那么……你所见的真相有哪些?”你问。
她顿了顿,声音听起来越来越远,“……我所见的真相。”
山的轮廓消失在雾里,你和沈星回试图靠拢她,可这条路没有尽头,哪还有她的影子?
黑色的浓雾铺天盖地腾涌,红紫色的闪电在雾间奏乐,像脱笼的蛇,沿着湿漉漉的地面爬行。
这地方霎时间变得混沌,事物遁入黑暗,她化作迷雾本身,融化在你们的意识里。
“……”
你渐渐感到呼吸困难,五感像被封闭。可视物是黑里泛光的蛇形建筑,黑色的蛇身缠绕另一根,扭动摆尾,向穹顶攀升。
“……不是时间给予了万物生机,而是万物共同演绎了时间。”她的呢喃声像一首悠远空灵的歌,这瞬间让你想起来白海锚点。
“时间和空间都是虚幻的构造……同频共振,是引导意识归航的唯一信标。”你迅速回应,该是接对了她的暗示。
周遭的蛇形建筑停止了向上攀升的趋势,它们的静止像沉默的定格,这两蛇紧贴,首尾相接,艺术化的图案是种视觉刺激,也许更像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
在里世界的先驱遗产上,你们曾在合金的表皮上见过莫比乌斯的图案,那象征着无限和循环。白海锚点连入时,也有象征基因演进的片段。接近真相的片刻,你们在地下见到的蛇纹和蛇身建筑,像蒙太奇一样闪烁不停。这片浓黑的迷雾提醒你们,有一个疑点,疑点不是别的,不是斯卡利蝶,而是两根纠缠的蛇。
“你是不是在哪见过我们……在我们来赛勒姆之前?”卡珊德拉让你感到熟悉,你说不出这感觉从何而来。
她少见的沉默了,这让你想起陈锈的遗言有关键的一点,他说下一次宇宙重启,他还要见到卡珊德拉。
那么他知道这个宇宙会重启……但宇宙为什么重启?
“陈锈的遗言……提到过宇宙的重启。”沈星回问。
有些线索一旦拼接在一起,会让你们产生万物混沌不可知的体感。
你有一个预感:灵疫,是来让宇宙重启的。
那些抖动的蛇形建筑,好像一个又一个接连不向上升腾的莫比乌斯环。宇宙循环过的次数藏在灵疫污染构成的意识黑网里。这些,是已死宇宙可见的尸骨,但……怎么可能。
潜藏的真理像雾一样捉摸不透,你触碰到事实的轮廓,那边缘尖锐,易让人灵肉皆碎。怎么会有一个东西,是一切时空的源头,是宇宙的开端,也是宇宙的终点?
浓雾中,卡珊德拉的轮廓若隐若现,就像抓握不住的真相。
她说,“……在所有文明物种的数学中,对于‘无限’这一概念,都只能无限接近,却永远无法真正抵达。我们生活的时空出了些问题,可仔细思考,在此处诞生的凡夫俗子们,又怎能理解宇宙的真相。”
“先驱遗产所制造的无数个平行时空,只是一个唯一,却又无穷无尽的真实宇宙的一个投影罢了……”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们看不见真实,只能蹒跚学步跟着先驱的技术发展,却永远研究不透它们超凡脱俗的理念和架构。我们弄不清楚灵疫到底是什么,不也是如此吗……”
黑雾被风捎走,瀚雾微茫间,她的身躯显露在碧蓝色的矿山里。
她肤白如雪,体态婀娜,不知为何,你们看不清她的容貌。
她端坐于万物疲劳的褶皱里,像尊庄严女神像。安静地破碎。
缓缓道出所见的真相,她语调平和得听不出喜悲,“可以想象一番,自己的一生被俯瞰万物的造物主安排妥帖……这听起来好像,我们的生死苦痛与它无关。”
“呼……”深吸一口气,她继续说,“星联人为什么凝聚力超凡,你们不好奇吗?你们应该得出过些答案的呀。”
“如果不清楚,那由我来告诉你们。这里可没有他们那些上下级保密的条条框框。”听起来卡珊德拉也对那些方框里的东西,颇为不屑。
她也没有收住情绪的抒发,继续告诉你们,“我做过合理推测,这是我观察陈锈身边的人得出的。星联人,这十颗银星,是被宏观规则筛选出的反抗者。他们,也许是反抗宇宙毁灭的,‘变量’。”
她笑了笑,陈述的声音逐渐洪亮,“定制宏观规则的人,我猜是先驱者,那群在宇宙诞生初期就给宇宙留下遍地高科技,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种族……”
“我不清楚反抗是否能成功,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不会再回到这个宇宙。”在断断续续地叙述中,你们见到了卡珊德拉的全貌。
“因为我清楚,没有哪一次,能让我像这次这样接近死亡……”
泽塔能源结为晶体,拖举起她庞大纤细的身躯。她阖眼侧卧,在能源做的王座上,下半身和泽塔密不可分,像她是朵从能源里长出来的花。
蓝皓石做的星辰余晖,洒满她骨骼的起伏,和连绵肌肤的山坳。
她,像是首来自造物主的诗歌。
“也没有哪一次,能让我像现在这样,见到你们……”谈话到此为止。
她的歌声开始响起来,透过雾气,像漫山越岭的光辉。
她的声音轻易将你推向记忆回廊,你仿佛看见几小时之前,你们才从档案中认识她的模样。她抿唇绽放出笑容,和永恒盛开的远冬,没有区别。
百花滑过她温润歌喉,她像手持圣剑的女战士,是宇宙的庄严柱石,唇衔千万纯净的祝祷,又像春日落在枝头的那抹雪。
无暇的王座,无暇的她。
破败的王座,破败的她。
你感受到,变量的递增。
吟唱回响,水渐回流。
流萤映万壑,影白月渐明。
你见朝阳初升,刺破黑夜长影。
你回应她共鸣,感受留存在她意识世界里的万物。
她的能量像双弦共振,在黑夜里起舞,使你感受到千万朵远冬纷纷坠落,缤纷繁丽间汇聚,像奔流不息的河川。
你和沈星回做过设想,应该是在某个幽深的矿洞里见到卡珊德拉。这样的初见超乎想象,你们见过一次,便不可能忘记……
这是一个宏大的磁场世界,构建者是卡珊德拉,像场斑斓的蓝丝绒梦境,存在的事物都以她为中心为她倾倒。
泽塔能源从她的身旁延伸而来,蓝色的河流蜿蜒,水流环绕你们,化作波流贴和你肌肤。将你和沈星回温柔地捧起,像被拢入温暖的怀抱。
你回应她你的共鸣,于是你再次听见了卡珊德拉的呼唤。她手一挥,过往的画面向你们展露。画幅尺寸相同,右下角标注的时间相同,可画里的人不同。烟灰色的雾气罩住这些画面,让你们看不太真切。
第一幅画面,她姿势诡异躺在荒地里,四肢陷进土地,看样子脱了力,像只濒死的白鸽。
第二幅画面,她躺在手术室的床上,房间是圣洁而苍白的颜色。你们隔着玻璃看她,她睫毛羽白,头发淡蓝,浑身插满了叫不出名字的管子,像沉睡的孤独天使。
黯淡围拢收缩,烟灰色的雾霭沉降到底,你看见人类的她。卡珊德拉·艾萨,她缜密思考,对着她的记录仪写写改改,最终选择在哪上划过一道斜线。斜线下方分别是,她的名字,她的肉身,她的灵魂。
完成这些事后,她沉默地走到方舟矿洞,坐在泽塔能源里,长睡不醒。
她把自己变成了横亘在这现实和虚幻世界中央的,一道调节污染的网。躯体化作腐白的骨,架为沟壑万顷,她没有泪水,一切情绪都消解,她说那些毫无意义,可这样做有意义。她念叨着,总比回到不被人理解的团队里好。
她的梦境结束了,你感受到她轻轻睁眼,安静地投来注视。歌声停了。
“……你的以太能帮我造完我的梦,你的身上也有信使能源。你们能安然无恙离开里世界的原因,是因为信使能源变体的转化吧?”她说,“既然这样,那我得重新介绍下我自己。”
卡珊德拉柔和地说,“我是卡珊德拉·艾萨,赛勒姆的星球观测员。”
“我也曾是菲罗斯宇宙的生命形态观测员之一。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们……欢迎来到我的埋骨地,方舟矿洞。”
视听感官眨眼间转变,你仿佛看见白鸟振翅而飞的瞬间,洁白的羽毛迎风飘落,垂在碧绿无垠的草野上。
她用她的音言,开启对话。
来自卡珊德拉:
我们曾经见过,但我的身份特殊,你们应该无从知晓。我现在的模样和那时差别太大了。那个时候,我是来自高维的投影,蓝色的那种。是的……我们试图用伪装信使的方式去理解信使。我们的科学团队学习观测里世界时,技术不太成熟,我的确我遭遇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我曾途径你们宇宙的数次时间线,在我看来,它像颗待在星空营养液里的团状球体。很美,像天蓝色玻璃糖,它有着我见过最澄澈软绵的基底。生命被它包裹在内,就像在温柔的星海中孕育无暇的玉璧。
当流星燃烧划过它的糖壳时,绚光会在碧空万里的天蓝中抛出墨迹般的星火。我以观测者的视角到那里的时候,我见到了让我永生难忘的盐原,也曾目睹一场盛大绚烂而遗憾满就的流星雨。
我想那不是你们在无尽循环中的初遇,也许可以称它,是建立一个引力锚点的开端?
你们当然是这引力舞蹈的两端,因为我发现,你们会在无数个时空线上相遇。听到这里会不会很惊讶?对你们来说也许深不可测的宇宙,在观测者的视角只是块澄澈的镜面,时空的尺度不存在,线性的结局可以一眼看到头。
我猜,你们方舰长最初观测你们时,你们甚至只是宇宙培养基里小小的能量体。那次完美的实验事故让我因祸得福,我也见证了菲罗斯宇宙因爱重生。
这更让我相信……我会在这里见到你们。
要我说,这也许是拯救你们宇宙无数个方法中的一种吧!无论你们相不相信,要不要继续试下去?毕竟你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不必为我的离开感到悲伤,虽然这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但我认为没有关系,这颗星球将会重生。你们是它新生的见证人。
山川海月在她身影里生长,她勾唇笑,眼中倒映着她所爱的星球。
“我们在谷底努力开花,在海底,也抬头望月。”
信使Astra
“最后解答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在地下行走时遇到的无数个相同的空间,不是因为地形复杂。而是因为,你们是在我构筑的梦境世界里……我在那些梦境里,植入了我的暗示。”卡珊德拉说。
梦吸纳了我们经历过的事情。这是由于大脑在快速眼动睡眠中的特定神经化学效应,它找出了这些经验之间的弱相关性。在梦境中,你的大脑就像是打开一个个抽屉,然后不停地基于你在梦中的认知反应和情感作出反应,让你在梦中的大脑利用这些信息。
“就是这个过程,帮助你们建立起对赛勒姆的理解。所以当你们醒过来的时候,你们真的是带着日复一日更加清晰的对自己和周围世界的理解醒过来。……这更让我确定,你们就是我在里世界观测到的以太,和光。”
“……我的朋友们还在等你们,快去和他们汇合。”她说完这句话,轻轻呼出一口气,面部的神情彻底放松,双手垂下。
她的身体不再动弹,像陷入了沉眠。时间在她的身边走向静止,她构筑的磁场世界,像梦境消散般逐一溃塌。
你又看见了血红帷幕遮天蔽日,沈星回用他的evol撕开道亮白的裂口,温暖的金光穿透时空的缝隙。
你深吸一口气,凭着对以太的调控共鸣周遭的万物。万千生灵坠入地狱粉身碎骨的声音在你脑海里回荡,他们痛不欲生的哀嚎,响彻这地底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你从这之中听见了稚嫩童音的真诚祈愿、老者的哭泣、中年人的浴血哀嚎,每一位临死之人的愿望,它们都在说……它们想要星球恢复原来的模样。
这呼唤,名为希望。声音在空中织出一道纤细的金色线纹,你的铁芯伸出触须,牢牢握住了它们的呼唤。
暖芒锐金,剑光错落有致,挥就残影如月的苍丽的一击。梦境世界霎时,像被一道金镖洞穿般,漏出万般规整的切口。
当虚幻的世界在眼前溃塌,真实的世界便漏了出来。卡珊德拉安睡在堆成山的泽塔能源上,只是这不再是她的世界。
她睡在那里,样貌很恬静,安静得仿佛隔绝了矿洞外地噪音。一个男人靠在她的身旁和她一同睡去,模样你们没见过,但你和沈星回几乎只看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陈锈。
还有无数克隆体的残肢断臂堆在他们身旁,堆成山,好像要把来时的隧道堵住,那些人的样貌你们很熟悉。米卡,米蒂斯,陈锈,还有卡珊德拉自己,它们的克隆体,都死在这里。
你不清楚该用什么形容这样一幅画面。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你深吸一口气,污染体的啸叫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嗯,他们一直都在一起。”沈星回他回答得快,语气听不出波动。
你抬眸看合金墙体顶部那抹月灰似的苍白,电子红眼打开了,你盯着它,却觉得那像圣母的微笑。
这会是她观察人类不知多少年,得出的胜利宣言吗?
“……黑石英,黑石英?”你试着叫出你们的AI朋友,它像是断线,没有应答。
“它好像睡着了。”沈星回走到你身旁,微微倾身,用目光探究你说不出好坏的心情。
“我们该去救大家了。”你抬头的瞬间愣了愣,按住他越靠越近的肩膀,“……贴的太近了。”
那双蓝眼睛在你眼前扑闪,他几乎要贴上来,当然也可能是你太累,不由自主靠近他。那探究你情绪的眼睛温柔,让你感觉像被裹进了海蓝色星云里。
“不凑近的话,可能没法直观感受你的情绪。”他慢慢说,“我感觉你的心情很沉重……看起来好像也是。”
注视你时,他眼底的冰川消融,化作一池清水,一汪湖泊,多时澄澈动人,明媚而耀眼,是环绕你的温柔星河,亦可变为与你紧紧相依的一颗星。一个宇宙。
“……这都被你发现了。”你不想再挣扎,索性把脑袋埋进沈星回的胸膛里,贴着胸膛好像能隔绝不是噪音,这像是他为你构筑的世界,一道屏障。
你也问,“你呢……心情不沉重吗?”
“有些沉重。但我们要继续向前走。”他说着搂住你,你环上他的腰,轻轻叹了口气,“好,那就十秒钟……”
“也可以多靠一会,前面有光了,可以闪过去。”他揉揉你的头,回答你。
过往的画面流水般闪过,你感到记忆像是一场盛大而美丽的幻觉。但和沈星回同行,把这趟旅途走到这里,你并不后悔。
你想知道你们的守护是否有结果,里世界的人们是否安全,你还想和他见见终点的风景。你还想一如往日般注视他的眼睛,和他并肩同行,一起去往时间的尽头,见证宇宙的消失和新生。
有他在这里,好像面对一切未知,你都有足够的底气。
你好像看见,无数个时期的他来到你身边,身影重叠,他们一同变成了,现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