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你和沈星回分手的第9天。
说不难过是假的,不适应的地方也有很多,期间很多次你都差点没忍住想去找他,可是后来这股冲动又被你生生地压下。
就像现在——
“冷战是你单方面开始的,分手也是你提的,现在觉得不适应了又要跑回去找他?!”你坐在床上自说自话地和自己讲理,最后一如往常把脑袋埋进了毯子里。
“……啊啊啊烦死了!”
一阵喧嚷过后房间内安静了下来,眼角淌下了几滴泪,你晃过神来后迅速抬手胡乱抹去泪痕,看了看窗外晴空万里的天气。
噢对,下午要去一趟协会,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完成。
收拾妥当后你出了门。过去的你经常素面朝天,怎么舒服怎么来,和沈星回分手后反倒注意起形象了,每次去协会都要化一个让人看起来气色很好的妆。
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来你过得不好。
秉持着这个想法,这几天就算不经意在协会碰到了面,你都会立马欢笑着和周围的同事聊天。
这样沈星回应该就知道我没有他也会过得很开心吧。
你想着,却还是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眼眸。可是那熟悉的蓝眸里并非是你意料之中的平静,反而更像是一种哀伤和……心疼?
对视时间过长会让心率不稳,你立马收回了目光,继续转头和同事们有说有笑。
可是你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什么意思啊,他刚刚的那个眼神……是我想多了吗?不会又被看穿了吧?不对不对,什么看穿,我又没有什么好心虚的!我已经放下他了!嗯对,没有沈星回,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你宽慰着自己。
可你不知道的是,真正放下一个人的时候,才不会日日夜夜去揣测和在意他的想法,才不会在分手后路过两人曾经一起去过的地方脑海中就会不断浮现出他的身影,才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掉下两滴眼泪沾湿枕头……
分手归分手,工作还是要继续的。你和沈星回在协会依旧是以搭档的身份相处。既然是搭档,就免不了一起出任务。
以前一起完成任务后,你总会蹦蹦跳跳地朝沈星回跑去,然后一把搂住他的臂弯。
“沈星回,我们回家吧!刚刚那个流浪体好凶喔……还好你闪了过来保护了我嘿嘿~对了,你有没有受伤?快让我检查一下!”
“沈星回,我们等会儿先去街角的那家烘焙屋买新鲜出炉的蛋挞好不好?听陶桃说他们家的蛋挞可好吃了!你肯定喜欢!”
“沈星回,我们两个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喂楼下的小猫咪了诶。等会儿我们先去超市买一点猫粮然后再去找它们玩吧!”
不管你说什么,沈星回都会耐心地听完,然后微微朝你弯下腰,直到目光与你齐平,你的视线里就只能看见他眉眼弯弯的模样,那双清澈的蓝眸里闪着碎光,笑意缓缓从嘴角漾开。
“好,都听你的。”
随后就是你的脑袋被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
“沈星回!你把我头发揉乱啦!很丑诶。”
“没有丑丑,我觉得很生动。”
你被他堵的哑口无言,每次都会被他眼神里的诚挚和难以质疑的语气给打败。
……
可是现在,分手后的并肩作战略显尴尬。
好吧,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这样觉得。沈星回依旧是神态自若地打着流浪体,只是招式和速度都比往日凌厉了些。
这对于流浪体们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战斗结束后两人准备离开,很多话卡在干涩的喉咙里无法发声,最后你只是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转身离开。
你没有看到的是沈星回在你身后抬起又放下的手,他想问问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为什么要露出那种勉强的笑,他不喜欢看到你明明委屈难过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一个倔到骨子里的人,如果横冲直撞地撕破你故作坚强的伪装面具,只会让你更加难堪,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还是让你先冷静一段时间吧……
望着你远去的背影逐渐缩小成一个小黑点,直至肉眼已经看不见,沈星回才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后来你逐渐发现,如果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高危流浪体,沈星回甚至会招呼都不和你打一声单枪匹马地去解决。
你对此很生气,但是抱着不想和他说话的态度还是一忍再忍。
最后,你只想到了一个赌气似的粗暴解决方案:自己也像他那样,背着他独自去解决那些高危流浪体。
过了几天,你从其他同事口中得知沈星回去了七号禁猎区。就在他即将返程的最后一天,你终于等来了你期盼已久的高危任务。
在任务单上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只身前往了任务地点。
去的路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边的烤红薯冒着诱人的香气,你不自觉地吸了吸有些冻红的鼻尖,哈出一口白气搓了搓自己的掌心。
这个冬天来得可真早啊。
明明之前还和沈星回约好要一起看初雪的,可现在……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
你摇了摇头,似乎是想把这些“杂念”甩出脑海。
战斗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解决完流浪体后你打道回府。就在你暗自窃喜原来没有沈星回你也可以做得很好时,难以让人忽略的眩晕感突然从头顶传来。
接着就是一阵强烈的心脏刺痛,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窒息感随即而至。冷汗刹那间从额头流淌而出,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你直接双腿一软跪倒在街道上。
后来的事你都记不清了,只是在意识朦胧中听到了一阵惊呼,随后传来了救护车的嗡鸣声,难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你感受到一股刺眼的白炽光打在了脸上……
“沈星回……我好想你……”
最后仅存的意识在心中凝成的竟是这一句话,你不禁对自己哑然失笑。
怎么会忘呢,怎么舍得忘呢?
一起清晨起床爬山等待日出捡到的落叶,一起在沙滩看海边日落拾捡的贝壳,一起在玩偶店抓到后摆在床头的娃娃,一起在厨房烤出的焦黄酥脆的蛋挞,一起相互依偎在阳台看过的满天星辰……
沈星回,我果然是一个嘴硬又爱闹别扭的胆小鬼。说出一句句违心话的人是我,想要一次次去找回你的人也是我。那些难听的话肯定也让你很难过了吧,不然那天你怎么会那么平静地答应了我的分手请求呢。
我其实不怕死的,我只是怕你会遗忘我,怕你很快就会忘记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我这样是不是很可恶啊,既要离开你还想在你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诅咒你要一直记得我。
算了,诅咒你平平安安,永远自由。
只要你感知到的幸福是真实切肤的,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也没关系。
如果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还有最后一个贪心的请求:让沈星回也怀念我一下好不好,如果一下子就把我忘记了,我真的会好难过喔…不过也不用很久,七天这样就好了,七天过后……拜托让他永远忘了我。
沈星回,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你。
温热的泪滴从眼角滑落,你的呼吸逐渐变得微弱,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渺远……
沈星回刚走出七号禁猎区,通讯器就连弹出好几条未接来电,他看着屏幕上赫然显示的“Akso医院”几个大字心生疑惑。
是要通知他去拿体检报告吗?但是也不用这么急吧?
……
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中生根发芽。
不会的,怎么可能呢……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保护她了,有什么危险任务都是他独自一人背着你去解决的,一分险都不愿意让你涉。
自己不过是离开了几天,怎么可能……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沈星回的思路,又是Akso医院。他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着点下了接通键。
医护人员的声音顺着电流声传来,从沈星回的耳畔传到心底。
“喂,您好,请问是沈星回先生吗?”
“是。”
“您是x小姐的家属吗?她手机里的紧急联络人是您,她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生命特征很弱,请您赶紧来医院一趟!”
“……”
“喂?沈先生?您能听见吗?沈……”
沈星回脑内的那根弦好像断了,通话电流的沙沙声一阵阵地在脑海中回响。
浅金色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颤了颤,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声音近乎干哑。
“好。”
闪到医院后,他一路跑向医护人员在电话里提到的楼层。
就在他磕磕绊绊赶到抢救室门口的前一秒,手术室的灯光暗了下来。
那双烟波蓝的眼眸也在那一刻变得晦暗不明。
你安静地躺在转运床上被医护人员们推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领头的医生摘下口罩,对着沈星回沉默地摇了摇头。
沈星回缓缓走向你,一步拖着一步,双腿好似被灌了铅。
周遭一片寂静,天地之间只剩下你和他。他迟疑着向你伸出手,因为奔跑手心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湿热的掌心就这样抚上了你的脸颊。
好凉……
在接触到你脸颊的那一瞬沈星回被从指尖传来的凉意弄得恍惚。
可是这寒意似乎并未打算放过他,而是沿着他的手心一路顺着血液传到了心尖上,血管里霎那间好像开出了无数朵冰花,那些棱角刺得他生疼。
沈星回一时间无法思考任何事了,不真实感像一团浓雾在脑海中弥漫开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他离开的那天你还在鲜活地和同事们嬉笑打闹,尽管那时候你的笑意不达眼底。
他明明那么努力地保护你了。
为什么?
为什么呢?
你又像一捧散沙一样趁他不备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了,可他这次明明很用力地握紧了……
握紧,对了,手。
他木讷地转过头,又牵起了你的手。
小小的,软软的,你的手依旧被他握在掌心,可是现在什么都脱离他的掌控了。
一颗泪珠猛地砸在了两人手掌的交合处。
一滴,两滴,三滴……
酸涩又滚烫的温度让沈星回回过神来。
他哭了。
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好像不记得了,应该还是在流星降临的那一夜看着身穿病号服的你在他怀里生命力一点点流逝可他却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本来以为214年的寻觅已经让他足够麻木,不会再有什么能够让他轻易落泪。
214个春秋轮转,好不容易等到了你,就在他以为下一次的落泪会是因为看见你手捧鲜花身穿婚纱的时候,你却又在他的面前转瞬即逝了。
他还没有听到,没有听到你亲口说愿意,没有等到你拿着手捧花雀跃地扑进他怀里。
眼前的转运床突然动了起来,医护人员向沈星回微微颔首示意后推着你冰冷的身体离开。
沈星回愣在原地,心也被连着带走了一块。
眼泪仍不知疲乏地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掷地有声。
…………
你离开后,沈星回继续待在协会工作。只是同事们都发觉,沈星回好像变了。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怒不形于色,但就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但具体要说哪不一样,也没人说得上来。
他每天都是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出任务,一个人受伤,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疗伤。
干什么都是一个人,但也没有人敢去轻易揭开他的伤疤,问他疼不疼。
没有人知道沈星回生病了,从你离开的那一天起,他就病了。
这种病没有很大的杀伤力,但是特别磨人。只要一看到和你有关的事物,沈星回的心脏就会泛起密密麻麻的疼,那些东西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沈星回你的离开,他又弄丢你了。但是他怎么舍得扔呢,只是日复一日的生生挨着那些疼。
他在心里为你留有一块荒地,每思念你一次,那里就长出一株新芽。绿芽破土是要使出很大的劲儿的。伴随着一棵青草破土而出,他的心就传来一阵钝痛。次数多了,这种感受不比凌迟差。
“没有办法。有个词语,叫做永别。永别的意思,就是我们之间,只有想念。”
这天他打完流浪体回家已是深夜,走进小区后一片雪花忽然飘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怔怔地抬眼,无数绒花自遥远的星河坠落,漫天漫地地纷扬下来。橘黄色的路灯将雪花的轮廓映亮,一粒雪落在了他的眼角,又被脸颊的暖意融化。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你站在了路灯下,替他拢了拢脖颈间的围巾。
“原来初雪落在围巾里融化的味道是这样的呀。”
你望向他时眉眼温柔,嘴角又弯起了那抹他再熟悉不过的弧度。
“沈星回,下雪啦,初雪快乐!”
“嗯,初雪快乐。”
他眨了眨眼,那双看起来经久未洗的蓝眸久违的染上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你踮起脚尖用手指去扯了扯他的嘴角。
“你怎么啦?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今天可是初雪耶,我没有失约喔!所以笑一个嘛,好不好?”
“好。”
沈星回努力扬起嘴角,眼里似乎又多了些更加闪动的光,那光湿润又温热,灼烧着他的眼眶。
“我好想你。”
沙哑的话语自他的喉咙中传出,那声音好闷好重,毕竟承载了他自你离开后每次辗转反侧间的思念。
他向前一步,想要抱住你。
可是再一睁眼,虚无的你再次消失在眼前。
一阵湿热感在脸庞蔓延,可是沈星回分不清了,到底是初雪融化在了脸颊,还是心里下的雨过载自眼眶溢出了呢。
他站在雪中,银发随风飘动,空中的那一轮
弯月藏在云后,透不出几分光亮。
月亮,月亮,你越想一个人的时候它就越亮。
这是你之前撩拨沈星回时说的话。
小骗子。
沈星回低低笑了。
我明明已经想你想得快疯了。
可是今晚的月亮一点也不亮。
本是伴星的明月都变得晦暗,星星自然也没了闪烁的频率。
而地上的这颗星星,他的月亮似乎再也不会亮了,没有了引路人,今夜又有一颗星迷失在雪色之中。
此篇灵感来源于古巨基和李昊演唱的
«紧急联络人(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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