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雅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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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书》05小蓝花和下午茶

22

你没想到会在校外的花店碰到沈星回,准确来说是你家附近的花店。

那是小长假其中的一天。

你是本地人,平时周末不回家,但遇上放假父母总会在耳边唠叨两句。最初两天家庭和谐,从第三天开始相看两厌,这是每个久居在外游子的必经之路——欢喜的被迎回来,嫌弃的被“赶”回去,而这次的矛盾主要是由你那盆放在阳台上快枯萎的花引起的。

五月本是花期,可盆中几乎看不到一点儿蓝色的痕迹。母亲说这花养了三年,一年开得比一年稀,今年可能就到头了吧。你没有说话,只是迅速打开手机搜索最近的花店——Philo,离你家小区200米,看名字像是新开的,但网上的评价不错。

大部分人说老板耐心、细致,每次在他那边买花都会教养护小知识,就连许多快要死的花按照他教的方法都救活了。零星的几条中差评说的却是老板态度冷淡,特别是午睡后的时间,像是有起床气,对人爱答不理。

你看了眼时间,不到两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抱着那盆稀稀拉拉的小花出了门。上天好像是有意不让它们活过这个春天,突如其来的暴雨浇了你一身。你当然没带伞,在护住自己的头和护住怀里的那盆小花之间,你选择了后者。200米的距离不远,可当你推开那家花店的门时,头发已经一片一片地贴在你的脑袋上。

“有人吗……”

暴雨打在地上啪啪响,可除了你推门时门口的风铃短暂地响过一声后,这个空间就再也没发出过其他的声音。

整间店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平,只有临街一侧采光,最里面有部楼梯通往二层。你环顾一圈,发现与其说这里是花店,倒不如说更像是能够卖花的咖啡馆。你朝里张望,没有发现店员,你把带来的花放到前台的桌子上打算去二楼叫人。

钢结构的楼梯被踩的当当响,你没记错的话这里之前是一家服装店,二楼被当时的老板兼做库房和休息区,没什么人的时候店员们通常会跑到上面躲懒。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因为你高三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曾在这里打工,所以你敢肯定——二楼一定有人!

二楼与你记忆中的相差不大,只是以前被堆放在两边的衣服变成了花架。记忆中的沙发依旧靠着窗户,但因为外面下雨窗帘又被拉上,你不确定上面的人是男是女。

“你好……”

试探着往前一步,直到离沙发三五步的距离你才看清上面躺着的是位男店员。他身形修长,一米八长的沙发却也不得不令他蜷在上面,他的脸上盖了本书,手垫在脑袋底下似乎睡得正香。若是以往你肯定不会做这种扰人清梦的事情,可攸关那些小花的性命,你今天不得不去做那个恶人。

对不起了打工人!大不了一会儿多帮你增加一些业绩!!

你拿开他脸上的书准备叫他,猝不及防地,跌入一双蓝色的眼里。他虽没皱眉,可脸上有几分不耐,他应当还在半梦半醒间,否则不可能没认出你。

“沈星回!?你怎么……”

比惊讶更多的是突然生出的疑惑,大脑短路间你几乎忘记了看过的那几条差评。你下意识提高音量,丝毫未察觉到这分贝对一个刚刚睡醒的人来说有多刺耳。

“好吵……”

这是他第二次当着你的面说你吵了。你来不及生气,只是突然感觉到腰上多了一股力在把你往下拉。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来段特写?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而且还是得是有bgm的那种。不过这段画面也确实值得载入史册:特写的画面是他的酣睡的模样,摄像机是你的眼睛,为这段画面精心搭配bgm的——是你的心跳。

你从来没想过一张小小的沙发上可以挤着睡两个人,事实上,当时你的脑子里完全一片空白,你没法思考,没办法动用理智去解决眼前的困境。你从来没有和谁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你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轻拂在你脸上,你甚至能看清他嘴唇上的纹路,数清他的睫毛有几根。你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着,脸很红很红。

沈星回什么异常也没有,他仿佛只是在抱一个抱枕,眼睛静静地闭着,呼吸一如平时那样不缓不急。

“沈星回……”

你试图小声叫醒他,可换来的却是他收紧的手和低沉着声音吐出的不悦:“别动。”

汗毛起立,你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再动了!因为只要你微微扬头,就能立刻亲到他那张“狠毒”的嘴!!

——不能趁人之危!!!

你在心中反复给自己讲道理。

“亲嘛!不亲白不亲!”

“不可以!你别忘了他是沈星回!”

几个回合后,最终理智占领高地。你不再继续尝试叫醒他,而是时刻保持警惕(主要是怕自己忍不住偷亲),等他睡醒。

沈星回觉得这是自己近段时间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个午觉。屋外下雨,店内没人,潮湿的空气释放出令人困倦的孢子。他依稀记得自己睡前拿了本书盖在脸上,醒来时书不见了,怀里却多了个人形抱枕。他好像还梦到了那个他正在教的大二学妹,她怎么又出现在他的梦里?而且……

竟如此真实。

刚睡醒的人通常都会恍惚一会儿,所以在他听到一声喷嚏声前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的眼睛逐渐适应昏暗的光线,待看清怀里的“抱枕”是个活生生的人后,脑袋里那些妨碍思考的雨云才被人工消雨的炮弹击散。这可能是他做过的最冒昧的举动,若不是对方通情达理,他很有可能会被送到派出所接受批评教育。

“阿嚏——”

慌忙中,他松手起身。奈何这沙发实在太小,你在他坐起的一瞬,因反作用力摔到了沙发下面。吃痛得叫唤一句,随后你用一种略带委屈的鼻音质问他是不是想杀了你。

沈星回笑着将手递到你面前,看似诚意满满,可你却仍不满他的“高傲”。你气恼地躺在地上,与他对视时微微扬起下巴。一双蓝眼笑盈盈地望着你,然后它们的主人便会意的蹲下。他以“谦卑”的姿态再次向你伸手,表现得像个十足的绅士。

“公主请起床。”

“算你识相!”

他把你拉起来,发现你的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难怪会打喷嚏,这样下去不行。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条大毯子,给你围上后自己退开了半步,他让你自己擦擦头发,说别因为天气稍暖和一点就不注意。空气中的花香好像更浓郁了些,你只擦头发不说话,心道毕竟是二楼嘛,这里存放着这么多花,觉得醉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你来这里买花?”

“嗯……不算,我养的花出了点问题。听说这里的老板精通园艺,就想让他帮我看看。”

“花在哪里?”

擦头发的手停下来,联想到网络上的那些评价,你狐疑的看着他:“沈星回……你该不会是这家店的老板吧?”

“不是。”他否认得倒快,“我只是这里的临时店员。”

你眯起眼,表示暂且信了,其实你还有好多疑问,但眼下救你的那些花才是最要紧的。你把它们拿到二楼,沈星回拉开窗帘,好让室内更敞亮些。如果你那时稍有留意就能发现,沈星回在看到这盆花时眼里明显露出了几分疑惑,只可惜你那时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些星星点点的蓝色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变化。

“怎么样?”见他眉头紧锁,你下意识攥紧身上的毯子:“还有救吗?”

“这花……”

他伸出手,眼看就要碰到为数不多开着的一株。室内突然生出“啪——”地一声脆响,很显然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先行动。

“别碰!”

“这么宝贝?”他揉揉被你拍得有些红的手,眼眸低垂,平时不轻易拧起的眉毛皱了几分。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我的!”

你慌忙去查看花的情况:一株、两株、三株……还好还好,没有少。放心下来后你舒了口气,本意是想提醒他小心,转头却看到在揉自己手背的沈星回。歉意和悔意几乎令你石化当场——苍天呐!你怎么可以打沈星回!!你这学期还指着他给你评分呢!好不容易才拉近的关系,但愿他不要公报私仇才好……

“那个……还疼吗?”

“疼。”

他看看花,明明刚才还一副冷淡神情,转头就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盯着你。 你瞥了一眼他的手背,确实是有些红,但你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用力。可如果不是被你打红的,难道还是他自己的揉红的不成?

“需要我给你吹吹吗。”

话音渐冷,你本想说自己已经看透了他的伪装,想用愧疚感来拿捏你,门都没有。可他是谁?沈星回!世界上最狡猾的家伙!他竟然借坡下驴,接受了你的提议。他把手伸到你的面前,一双眼晴拉得狭长,那双眼睛放到现在来看怎么都是狐狸得逞了的模样。只是当时的你还不知道,甚至觉得他应该就像他那个小兔头像才对。软萌的兔子不是应该吃草吗?所以当他偶尔露出狐狸的一面时,你完全不知自己着了他的道。

“来吧,我准备好了。”

低下头,你敷衍地在他的手背上“呼呼”两下。你把肩上的毯子又盖到头顶,只露出一张脸来的目的是怕他看见你红了的耳朵。

“行了吧……”

向后退开,可惜你不知道这一举动在沈星回看来简直是多此一举。因为红了的又不止你的耳朵——还有你那张如晚霞般的俏丽的脸。

沈星回说这种小花喜爱透气性好的碱性土壤,你之前用来养它们的土压的太实了,土壤的酸碱度也不达标。他给你的花重新换了盆、施了肥,嘱咐你早晚浇水保证盆土湿润,马上夏季要到了,虽然它们喜阳但也需要注意遮挡。

你把他的话记下来,认真的程度不亚于他每次给你上课时讲琴谱。你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想到陈老办公室里那些被照顾得很好的花草。那些花你平时只管浇水,可每个品种对环境的要求不尽相同,除开浇水,松土、施肥,为它们去除多余枝叶等工作……原来全是沈星回做的。

“我说的记下了吗?”

“嗯…嗯嗯记下了。”

他看了眼时间,不到四点,外面的雨势不见小,今天也好像没有别的客人要上门。

“喝咖啡吗?”

他朝一楼走,你跟了下去。他熟练地抓起一把咖啡豆放到机器里打开按钮,过了一会儿后室内充斥着一股醒神的香。他把刚打发好的牛奶倒入杯中,你看见乳白的液体从高处落下,他拿拉花杯的手转了几下后,一颗白色的爱心浮现在棕色的画布上。

“抱歉,我只会这一种。”

他把咖啡推到你的面前,又回头去做第二杯。你知道他肯定不会有其他意思,但看着那个心形的图案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

“咳!我看你会的东西不少。”

“爱好。”他笑笑。

你拿起杯子浅尝一口,奶香和着咖啡在口腔中绽开,奶泡丝滑得就像是听他弹了首巴赫的曲子。你挥开脑海中即将响起的古典乐曲,打算就着雨声将这杯咖啡静静地品完——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要上课的,不是吗?

“对了,我这儿还有小蛋糕你吃吗?”

“你还会做小蛋糕!?”

“那倒不是,是——”

风铃声“叮——”地一声响起,推门而入的是你有些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色的外套,身上系了个小围裙,一头不太常见的棕色小卷毛,进来时还抱怨不停:“哎呀沈星回!我跟你说,那家客户态度太差了!下这么大雨我给她送花,就因为晚了几分钟就说要给我差评!!还有你!之前我不在时让你帮我看一下店,结果短短几次就多出好几条差评!你说我和小妍开个店容易吗,就被你这么霍霍,你还有没有心……”

他似乎进门放下雨伞后才看到你,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皱着眉在你和沈星回之间来回打量。你是后来才知道他是你们学校小提琴专业的研究生,和贝学姐是读大三时在一起的,据说当时还是沈星回帮忙牵的线。

“学长好……”

“哦,嗯,你好……我有事出去一趟。”

刚放下的伞又被拿起,风铃“叮——”地一声响起后屋内又陷入了寂静。诡异的氛围让你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回头,发现在沈星回正靠在岛台上静静地喝着咖啡。你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在沈星回的话被打断和你回头向邱诺亚问好的几秒里,他与他进行了何等程度的“精神交流”。

“他不是老板吗?他去哪儿?”

“谁知道,可能又有别的急单吧。”

“骗人,他连花都没拿。”

沈星回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直到现在还老用在他“不太喜欢”的人和事上。即便被你戳破了也不要紧,他会在你还没反应过来时立马进入下一个话题。

“你还要不要吃蛋糕?”

他从冰箱里拿出几个各式各样的小甜品。当然了,你或许只能吃下一个,其他的就归他打扫。

“要!”

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你一直都呆在Philo。直到傍晚雨停,西边出现火红的晚霞时你才抱着那盆新移栽的小蓝花回家。

你前脚刚走,沈星回的手机就立马响起。

“对,她走了,你回来吧。哦对了,她走的时候我把你店里开的那束勿忘我送她了,每次帮你看店都没给钱,就别找我要了。”

你把新收的花小心翼翼放入花瓶中,它们和那些在盆里生长的可不一样,你得更细心的养护它们。或许制成书签也不错,到时候再送给沈星回一点,也不算白收他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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